雨纷扬含笑道:“皓白此时定是在想:‘这事究竟有何值得大惊小怪,又有何好笑之处了?’”
秦皓白点头道:“本来我以为只有曈儿与采花贼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如今有多了你这一条。”
雨纷扬点头笑道:“好,我也荣幸之至。”
朱菁晨道:“哥哥,那后来呢?”
朱芮晨道:“后来可想而知,又是老人家之间的一些往来拉锯,既客套又凌厉地争辩一通,最后决定,善清宫不会缩减规模,对方联盟也不会解散。他们的意思是,眼下大战虽然取消,善清宫对他们的威胁却仍未减,所以他们要继续警醒防备。也就是‘且复重审,以观后效’之意。”
紫曈点点头,释然笑道:“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总算这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双方都避免了死伤劫难,对涉及之中的每个人而言,都是个绝好的结果。”
朱芮晨道:“这你便说错了,对那个一心想要借刀杀人灭掉善清宫的幕后主使而言,可算不得一个好结果。”
紫曈煞有介事地点头道:“那位幕后主使大人不但没有杀成小白,还连善清宫的一个喽啰都未杀成,这会儿一定是暴跳如雷,怒不可遏,不如咱们为他献上夷吾公子,也好平息他的怒意,或许能让他就此放过咱们也未可知。”
众人又是一笑。
朱芮晨道:“凭你个小丫头也来寻我的开心?还想不想听鲁常身提了什么条件了?”
紫曈奇道:“鲁常身也提了条件?”
秦皓白道:“他劝我去亲自查清汇贤居的血案,揪出杀害其余四位掌门的真凶。”
紫曈恍然点头:“这确实是个很有道理的建议。咱们若真能查清那件事,不但洗刷了你的嫌疑,或许也将彻底扭转世人对善清宫的误解。”
秦皓白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也就当即答应了下来。其实即便他不来说,我也早已打算去追查这件事。不为别的,我如今可是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躲在背后算计我了。”
紫曈干笑一声道:“等到你揪出了幕后主使,或许我也便可与姥姥姥爷相见了。”
雨纷扬看看他俩:“这又是什么哑谜?”
朱芮晨道:“他二人之间向来鬼话连篇,你若都想探究,可也探究不过来了。”
雨纷扬点点头,也未追问。
六人又闲谈了一阵,话题稍一转到雨纷扬的功劳上来,便被他平淡自然地岔了开去。到了黄昏时分,雨纷扬起身告辞。到得前院,胡昌兴、朱夫人、计翰一等人又免不了来与他客套了一番。最后仍是四公子与紫曈将雨纷扬送出善清宫大门。
雨纷扬牵了白马,与秦皓白并排走在最前。
雨纷扬看看默不作声的秦皓白:“皓白你不说话,莫非又在盘算一字电剑的剑招?”
秦皓白摇了摇头,仍未开言。紫曈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纷扬你这下读不出小白的心思了么?他这人向来是最不喜欠人人情的,想不到如今欠你的情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好还了,所以他着实有些发愁。”
雨纷扬爽朗一笑:“看来眼下我急需做的事,倒是寻个办法让你尽快将这人情还了,就此解脱才是。”
秦皓白忽正色道:“你是不是又要变得飘渺无踪了?我的婚期应会定在月末,你来的成么?”
雨纷扬听见他说的是这事,露出一丝意外神色,随即朝紫曈望过来。紫曈的脸很应景地一红,忙低了头。持续了一下午的玩笑气氛,似乎就在这一刻无端端地烟消云散了。
雨纷扬苦笑摇头:“月末的话,我怕是赶不及来了,就在此刻提前向你们道喜吧。”顿了顿又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都请回吧,我这便上路了。”
朱芮晨跟上两步道:“那好,小白,颖慧,菁晨,咱们回去,让曈儿替咱们再送纷扬一程。”
一听这话,余人都是一愣,面带不解地朝他看过去。
朱芮晨一脸无辜:“怎么?女主人最后代为送客有何不对么?平时的玩笑都归玩笑,曈儿即将成为少主夫人……不,是宫主夫人,你们也该学着适应才对。秦夫人,就请你代我们再送纷扬一程吧。他既然无暇来喝喜酒,想必这一别是要许久不能相见的了,别忘了将我们几个的不舍之意都好好代为传达。纷扬,保重了。”说着向雨纷扬拱了拱手。
雨纷扬也未多说什么,向他还了礼,也朝其余三人告了辞,目光落在紫曈身上,缓缓转身牵马朝台阶下走去。
四公子驻足善清宫大门外,目送紫曈陪着雨纷扬并肩走下石阶。清风拂过,吹起紫曈的长发与衣袂、雨纷扬的青衫,以及白马的如云长鬃,构成一幅旖旎画卷。
秦皓白不觉间蹙起了双眉。朱芮晨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兄弟,人都已是你的了,可别那么小气。”
秦皓白被他说得一愣,看他一眼。自己这是在犯小气了么?他也无从解释原因,见到紫曈与朱芮晨、朱菁晨相处,甚至是与曾对她告白过的陆颖慧相处,他都能泰然处之,毫不在意,唯独见她与雨纷扬在一处,甚至是听她说起雨纷扬,他心底便会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异样之感。
他完全弄不明白,按理说那两人一向坦坦荡荡,没显露过任何暧昧,甚至在这次朱芮晨露骨的“提醒”之前,他都没去体会雨纷扬对紫曈的朦胧情愫。他明明没什么可小气,没什么可担心,毕竟紫曈心里满满装的都是他一个,而雨纷扬也不可能有何逾礼言行。只是,见到那并肩走去的两人背影,他就是满心的不安,满怀的不乐意,恨不得上去把紫曈拉回来。
秦皓白一字未说,转身走进门去,朱菁晨跟在他后面。朱芮晨与陆颖慧走在最后,这时对视了一眼,神色间显然另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