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坐在石凳上自顾自摆弄着针筒,也不抬头,慢条斯理道:“菁晨你也不用心有遗憾,你没挨过耳光,那是因为当时你封了我的穴道,不然的话,你一定是那第一个挨耳光之人。”
朱菁晨一怔,立时想起初见紫曈时,封了她的穴道想要亲她的情景。
这一下气氛陡变。秦皓白紧蹙双眉向朱菁晨逼视过去:“这又是怎么回事?”
朱菁晨愣了片刻,忽然指向朱芮晨道:“都是哥哥教我的!”
秦皓白咬牙切齿:“好,你若不说是他教的,我还猜不到是什么事,这下你倒是不打自招了!”
朱菁晨诚惶诚恐地看向亲哥哥:“现在该当如何?”
“走为上策!”朱芮晨合身扑上,一把拽起朱菁晨,飞身越墙而走。
秦皓白纵身追去道:“你们站住!说个清楚再走!”
眨眼间三人便都没了踪影。
陆颖慧怔怔道:“难道……当初菁晨竟也对你如此过分?”朱菁晨的那次调戏,紫曈是看在他未得手就宽宏大量忍过去了,一直没有向陆颖慧告过状。
紫曈道:“哼,好在他未得手。他是无知小孩调皮捣蛋,倒与他哥哥不同,不过再过上几年也便难说了,亏我还有心将红缨撮合给他。”转而想到秦皓白也曾早早地偷吻过她,更是愤然难平,“我想起来了,小白也是一样!他们三个人虽然看似性子迥异,其实都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陆颖慧哑然失笑,同时也有些疑惑:依皓白那性子,难道也能早早做出这种事来?
稍稍安静了一会儿,气氛便开始显得尴尬。这还是自陆颖慧在恒余酒馆向她告白之后,他们头一次单独共处。
紫曈手里摆弄着针筒,又想起了迫在眉睫的大战,便转了话题道:“只余下两日了,还不知……两日之后会是怎样。”
“大哥看似对开战当日再去讲和很有信心。”
“恐怕他只是不想我们忧虑,故意显露出这样的意思。你可听他们说过什么备战事宜?”
陆颖慧摇摇头,紫曈轻轻一叹。
陆颖慧道:“那天大哥说得对,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同生共死,所以无需忧虑。你会这样放心不下,是因为从前患得,如今患失。”
紫曈望向他,自明白所谓“患得”是从前对秦皓白的求而不得,“患失”是担心这份得来不易的团聚再被外力拆散。“颖慧哥哥你便毫无忧患么?”
陆颖慧淡然一笑,靠在石桌上道:“我知道你也是想问我那件事的。我偶然救了那个姑娘,其实……一直在担心……担心我是救错了人。”
紫曈奇道:“人命如此可贵,只有杀错了人,哪有救错人的道理?”
陆颖慧若有所思,缓缓点头道:“这也有理。”
两人又都静默下来,紫曈心里回思着那日听到朱菁晨学说的那女子的话,想到陆颖慧居然为了回来而离弃了那样一个深情待他的姑娘,只觉一阵心酸,很想出言相劝,却又想不出什么合适言语。这种事,显然由她来开口,很不适当。
却听陆颖慧又道:“你想不想知道,那天那个姑娘对我发了脾气,怪我不愿跟她走之后,我是怎样答复的?”
紫曈微微一怔,见到他面色平和恬淡,心中便有所悟:“难道……”
陆颖慧微笑道:“我对她说的是:‘眼下我绝没办法抛下他们不顾,不过等到风波宁定,再见到他们顺利成了亲,我便会去找你。你且安心等我就好。’”
紫曈发了一阵呆,脸上漾开喜慰笑意,一切不言自明。还好颖慧哥哥是个懂得珍惜的聪明人,不像朱芮晨那样顽固不化,这个聪明人,理应得到属于他的那份幸福。“只希望眼下这场风波真能顺利平息,让咱们都无需去患得患失。”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光都如往日一般平淡度过,紫曈想着那个日期的临近,一直忧心忡忡,难以释怀,而无论她向谁说起这份忧心,都得到的是差不多的回答,众人无一例外地告诉她:最坏的结局莫过于同生共死,所以无可忧虑。一时间倒像是所有人都看得开了,仅有她一个还在操心。紫曈不禁纳闷:难道我竟是全善清宫唯一一个想不开的庸人?
这战前最后一天的下午,秦皓白一直留在前院与众元老在一处,紫曈知道他们是在筹划次日安排,也没去打搅。等到天黑下来,想着明日便是开战之期,心里着实宁定不下,便自行去到秦皓白的跨院里,坐到院里石桌边等他。一直等到夜色深了,才见秦皓白步入院门。紫曈迎上前道:“小白。”
秦皓白神色轻松平淡,脚步未停地走向屋门说道:“你怎么等在这里?有话要对我说?”
“我……”紫曈刚跟过来说了一个字,秦皓白进了屋子,却回身一推手将她挡在门外:“今天都这么晚了,有话明日再说吧。”说完便在她面前关了房门。
紫曈怔了怔,正抬手要去拍门,门又忽然开了,秦皓白伸出头道:“如此夤夜之间,你独自过来找我,不要避嫌的?赶快回去睡觉才是正经!”说完又关了门。
紫曈着实目瞪口呆,又拍门道:“死小白你搞什么名堂?明天就要开战了,你还有心思来这样消遣我?我……”
门又陡然间打开了,秦皓白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又将门关上,笑道:“我知道了,又是‘过了今夜,便来不及了。’所以你要送上门来找我临幸。”说着便将她横抱起来,一转身坐到了旁边的八仙桌上。
紫曈忿然推他:“你怎变得如此全没正经?莫非你们已然商量出了什么万全之策可以停战?”
“万全之策?哪有什么万全之策?能停则停,不能停则打,怕有何用?”秦皓白一脸无辜,说得没有半分郑重,言罢还亲了亲紫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