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无奈,只好颤巍巍地寻了个稳当的所在,先在屋脊上坐了下来。这祠堂的主厅有两层楼高,坐落于善清宫建筑群的最高处,接近善清峰的峰顶。紫曈就独自坐在这善清宫的最高点上,看着周围的幽幽夜色,听着缕缕风声,想到身下祠堂里的那些灵位,心中一阵阵发毛,脊梁一阵阵发冷,不禁暗骂:“你个死小白居然将我扔在这里,究竟想怎样?”
忽见秦皓白又飘身进了院子,飞跃上屋顶来,坐到她身边。借着星月之光,紫曈见到他脸上洋溢着兴奋神采,便问道:“你要做什么?”
秦皓白仍不答话,取出了火折子打着,点燃了一支手指粗的香,他一直将香头上寸许长的一截都烧得红热,才熄灭了火折子,又小心地用食中二指夹住临近红热端点的香杆,将这头上一段掰了下来,转头看向一侧地下:“你说,这东西在空中飞上几丈远,会不会熄灭?”
紫曈看着见那红热香杆距离他的手指仅有毫厘距离,委实心惊胆战:“这我不知,我只知你再不放下,你的手指便要遭殃。你的真气护体怕也救不得这两根指头,另外,我可没有带烫伤药出来。”
秦皓白朝她诡谲地一笑,一甩手将那截红热的香头丢了出去。香头在空中划下一条红线,斜斜落至小院侧墙外的山上,隐没于夜色之中。紫曈见他弄了这许多玄虚,早已好奇得心痒毛抓,伸长脖子看向那边,结果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何动静。
“看来还是灭了,待我过去看看。”秦皓白皱眉说完,起身要走,忽听“砰”地一响,一道亮光从方才香头落下的位置射出,直直飞上天空。秦皓白如同搞成了什么壮举的孩子,兴奋地将手一拍,重新坐回来,搂住紫曈肩膀。但见那道亮光飞上墨蓝的天际,又“砰”地一响炸了开来,碎金般的火星组成了一个篆书“水”字。
紫曈这才明白,他丢出去的那段香头原来就是引燃了一个放在那边山地上的善清宫传讯焰火。而想到他这来去折腾了半天,只是为了用这古怪法子点一支焰火给她看,似乎有些劳师动众,不合情理,正待开口相询,却又听见一声炸响,在距离方才那支焰火被引燃之处相隔几步的地方又有一道亮光射上天空,又在天上炸开一个“水”字。
前一个焰火遗留的暗红火星刚刚化作烟尘飘向一边,这个光彩鲜亮的“水”字便补了上去。这个焰火光芒刚刚淡去,又是一声响,第三支焰火应声而起,又补了个“水”字在天上。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水字焰火升上天空,被引燃的位置正好围着面前这小院前方绕了一个半圆。却原来,他是提早将多支焰火连接起来,做成了这种一支接一支燃放的效果。
紫曈看着这副绚烂场景,直惊得呆了。这个粗心霸道又孩子气的秦少主,居然为她安排下了这样的奇观,当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一共九支焰火依次放完,天空又恢复了墨蓝静谧。
秦皓白蹙眉道:“只有这样一个水字,放得再多也是枯燥单调,无法与中秋吉祥镇上那些相比。日后要让他们备下一些不同样的,这个水字纹在他们每人的手臂上,我早已看得腻了,还有什么稀奇?若能多放几支也好,可惜这次胡爷爷他们出去带了许多,只剩下这九支了。我要叫他们再去多做一些,还应多做几个花样,最好也能放出‘善’字或是‘清’字,若能有咱二人的名字,那便更好了。不过我担心他们没那个本事……”
在他这样说个不停的当口,紫曈一直呆呆望着他。却将他说的话一个字也未听进去。星月之光勾勒出秦皓白秀美的侧影,这个为她爱煞了的人,刚刚为她布置了绚烂焰火,而他们却要面临五日之后的决战,要面对可能无法避免的死别……她如何甘心!
紫曈忽然哭了出来,忘情地伸出手臂抱住他:“小白……我……我也无论如何,都要跟你多过上那几十年!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那几十年!”
秦皓白见她好好地忽然哭了,不禁一头雾水。他可不是个很解风情的人,刚才这番布置也不过是出自好玩的心态,这时见到紫曈感动若斯,他却全然没有共鸣,只说道:“这话我方才不是已说过了么?你若是回心转意了,便来好好与我参详参详。”
紫曈尽力止住了哭,放开他道:“参详什么?”
秦皓白满面认真:“参详一下,将来咱们头一个孩子是儿子好,还是女儿好?”
紫曈一听险些一歪从房檐上溜下去,羞愤难当地对着他一顿捶打。秦皓白捉住她的手笑道:“善清剑仙再次兑现承诺,为你放了焰火,你怎地不知感恩,反来打我?”
紫曈奇道:“什么兑现承诺?你没有承诺过放焰火给我啊。”
“取完忘忧花的配方,我放了焰火招成大叔他们来接你走时,难道没有承诺日后放焰火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