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他说起“昏话”二字,紫曈心中一动,想起前些日曾经听见卓红缨也说到朱芮晨说什么“昏话”,引发了藏于心底的一个小小疑问,一时倒想不起了,于是便站在原地仔细回想。
果然没过多会,秦皓白便嫌弃地撤开长剑道:“你这剑招因循守旧,与你商榷也得不出什么高明结论,还是罢了。”
朱芮晨道:“你早已看不上我的剑术,当今之世还有几个人可以与你参详武功?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找吴大哥好了。”
秦皓白收了剑又向紫曈走过来道:“你又在发什么呆呢?莫非想自己悟出晴风飘?”
紫曈正好想起了心中那个疑问,将两手一拍,回身道:“小白,我有件事要来问你,你可知道‘龙阳之癖’是何意思?”这个词当日她听见朱芮晨提及两次,却都不明其意,问了卓红缨也未得到解释,这时便又出口相询。
秦皓白闻听一怔,朱芮晨早在一旁捂嘴偷笑。秦皓白瞪他一眼,向紫曈道:“这话也是他跟你说起的?他到底还与你说了些什么昏话?为何你昨晚没有一并告诉我?”
紫曈奇道:“这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话了?”
秦皓白道:“你少来使这‘顾左右而言他大法’,快来告诉我,他是怎么跟你说起这话的?”
紫曈本已记不甚清当时的具体对话,一边回想一边指向朱芮晨道:“他说,他对你……”
朱芮晨与秦皓白听见这几个字,都觉得一股极其怪异的气氛笼罩了上来。却在这时,傅雪薇走上了台阶:“郁姑娘,朱婶婶差人送了些新衣料与新首饰过来,让我叫你过去看看。”
紫曈自也是对衣服首饰饶有兴味的少女,一听这话立时来了兴趣:“好啊,多谢傅姐姐,咱们这便去吧。”说完便跟着傅雪薇欢欢喜喜地走了。
秦皓白与朱芮晨愣在当地,半晌都未出声。
朱芮晨看着紫曈离去的方向:“喂,你……怎能话未说完,就这样走了?”见秦皓白拧着眉头朝他看过来,又忙道:“小白,我可是做过采花贼的,你可别……”
“你别来与我说话!”秦皓白愤愤然地一摆手,快步走去。
紫曈跟着傅雪薇穿出后院,走到通往前院的路上,见周围无人,便低声问道:“傅姐姐,你可知道‘龙阳之癖’是何意思?”
傅雪薇扑哧一笑,附到她耳边对她耳语了一番。
紫曈这才恍然大悟,随后又觉不可置信道:“真会……有人这样么?”
傅雪薇回头望望,指向后面道:“你看他们,是不是便有几分像这意思?”
紫曈回身望去,尚可见到远方高处,秦皓白与朱芮晨一前一后地走下比武场外的台阶,朱芮晨似在急于解释什么,追上前来拉住秦皓白的手臂,秦皓白却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又向前走去,朱芮晨又继续跟上解释。这样望去,这两人神态举止便像一对吵架闹了别扭的情侣……紫曈只觉得冷汗直冒。
傅雪薇却在一旁笑不可支。
紫曈随着傅雪薇走进前院。看着傅雪薇唇角存留的笑意,紫曈犹疑着道:“傅姐姐,你这一次回来善清宫,似是与我生分疏远了,不知是什么缘故?”
傅雪薇远比秦皓白、朱夫人他们返回善清宫早了好几天,紫曈早就对她印象甚好,有着亲近之意,从前一直未得机会,而这次相聚在善清宫里,傅雪薇却对她没有了从前在锦县外初遇时的热络,一直令紫曈不好索解。
傅雪薇听后朝她一笑:“哪有什么生分疏远?不过是因为你做了少主夫人,与你说话的人太多,我排不上前罢了。”
紫曈俏脸一红。想来有了自己与秦皓白这层关系,善清宫属下们对自己有了些疏远也属正常,大概只是自己多心了。
“傅姐姐也是自小就生活在善清宫里的么?”
“嗯,我父亲在前朝朝廷里是做文官的。胡爷爷与凌将军,以及吴宫主的父亲他们成立善清宫后,秘密在各处寻找失散的往日同僚。在我七岁那年,才与父母一同被他们找到,来了善清宫。后来我父母都相继去世了,我是受朱婶婶与詹婶婶她们照顾,直至成年。”
紫曈满心向往:“我真羡慕你们,这许多人便如一家人般亲亲密密又热热闹闹地生活在一处。”
傅雪薇笑道:“你羡慕的不止如此吧?莫不是在羡慕我们早早与少主相识?”
紫曈脸色微红:“我听了朱婶婶说起他们四个人的旧事,确实觉得,若当年也能与他们一起生活在这里,一起见证这些趣闻,那真是好得很。”
傅雪薇轻叹一声,略显落寞:“有什么好呢?岂不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若是自幼长在这里,与少主青梅竹马,他看惯了你的好,说不定对你视而不见,反倒不及后来相遇,更易动心生情了。”
紫曈心中一动,很快明白了这话所指。朱芮晨对她还不正是青梅竹马,没有生情么?紫曈猛地想到了一件事:“傅姐姐你……该不会是这阵子见我与大哥常在一处说话,就心生不快吧?”
傅雪薇微显愕然,随即又笑了出来,伸指在紫曈鼻子上刮了一下:“妹子你未免心思太重了吧?难不成我还会疑心你对少主用心不专?如今普天之下,还有谁敢怀疑俏医仙对秦少主用心不专的?”
紫曈讪讪地笑了笑,也深深鄙夷了自己一番。自己这话,果然是问得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