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与朱芮晨将一整套剑法演练完了一遍,于空中向左右一分,又各自回到睡莲池两端站立,姿态一致地将长剑背到手臂之后,转头向紫曈看过来。紫曈是名副其实的“观者如山色沮丧”,仍呆呆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朱芮晨摇头叹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么好的剑舞,只有这丫头一个观者。小白你要记得,等以后我有了媳妇,你也要来跟我这样演上一遍,给我媳妇看。”
秦皓白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朱芮晨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没希望娶上媳妇了么?”
秦皓白走向一边:“你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做够了采花淫贼,想要收心呢。”他很清楚,朱芮晨至今没有娶妻,可不全是情伤的缘故,而是因为他自己执拗,还没过够自由日子。
朱芮晨点头道:“这话也是有理,采花贼的逍遥日子确实令我难舍难离。”
他们两人都已走到跟前,紫曈还是那副呆呆的神情看看他们,话也说不出来。秦皓白左右看看她:“你这是走火入魔了?”
紫曈忽然拉住他的手,欢然说道:“快来教我晴风飘吧!我也要学成这样的本事,像吴夫人与吴宫主那样同你对剑。”
秦皓白却将手一抽,不屑道:“你练这做什么?”
紫曈怔住道:“你这样精心准备了演给我看,难道不是为了日后让我来学的?”
秦皓白道:“当然不是,我不过是想让你看看这套剑法的真正模样。有我在这里,你还学什么武功?莫非你还真想来跟我争这个武功天下第一的位子?”
紫曈匪夷所思地皱了眉头看向朱芮晨。朱芮晨笑道:“他会这么说,你不是早猜到了么?”
紫曈道:“那你还能继续教我么?”
朱芮晨故意瞥了秦皓白一眼,凑近她一点道:“这事等他不在时,你我再来好好商量。”
紫曈郑重点点头:“好。”
秦皓白立时沉下脸来,冷笑道:“你们两个又这样视我于无物,看来是拿准了我脾气好欺负啊。”
紫曈与朱芮晨一同满面惊讶地看看他。朱芮晨道:“他是想说他脾气好?”紫曈接道:“还是说他好欺负?”两人自是觉得普天之下,最最当不得“脾气好”与“好欺负”这两句评语的人便是眼前这秦少主了。
秦皓白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过紫曈手臂道:“我昨日还忘了问你,你来说说,你当日打他那个耳光,有没有在绿芜山庄打我的那个重?”
朱芮晨抱着手在一旁点头感慨:“世上还有人非要来比比谁挨得耳光更重,倒也算是件奇闻。”
秦皓白继续向紫曈逼问道:“谁都别来打岔,你老实回答我。”
紫曈冒着冷汗道:“那……那时我比打你的时候更加怒火攻心,想必……是打他打的重些。”
朱芮晨便如当日刚挨完了耳光时一般摸着脸颊道:“小白,这下你可满意了么?”
秦皓白阴沉沉地静默了一会,忽然爆发出来大声道:“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她居然被你这个采花贼给亲了,我即便拿剑戳你几个窟窿,也一样满意不得!”
朱芮晨与紫曈齐声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紫曈随即回身指着朱芮晨道:“你还敢学我说话?我可以怪他计较,你又凭什么来怪他?”
秦皓白一听紫曈来指责他,就气顺了起来:“说的不错!你这便宜都占到了弟媳妇的头上,还想怪我得理不饶人么?”
朱芮晨长叹一声,满面沉痛道:“罢了,只因当初我犯下这个过错,便被你们揪住不放。我得罪了善清宫少主,便是在此没了容身之处,我看我还是离了这里,再去做回我的采花淫贼吧。”说着便转身要走
秦皓白道:“回来!”
朱芮晨又规规矩矩回身道:“少主还有何吩咐?”
秦皓白陡然神态语气一变,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来说说,‘一字电剑’的第三招‘春雷乍醒’后面是接第四招‘流星赶月’好,还是接第六招‘锦衾风寒’好?”
听他将话题这样生硬转变,朱芮晨与紫曈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
秦皓白不耐烦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了?采花贼,快回答我!”
朱芮晨也立时正经下来道:“往日咱们都是觉得第三招之后便该接第四招的,不过若是接上这第六招‘锦衾风寒’,似也有着几分道理。是谁给你出了这样的主意?”
秦皓白极其认真道:“你也觉得如此?谁出了主意你先别管,我们先来好好参详参详。”说着便拉了他的手向场地中央走去。
紫曈见他们两人又变成这样一副亲密无间的默契模样,简直看得呆了。
这时朱芮晨回身向她道:“徒弟,师父这会儿没空,你先将剑法好好温习。回头师父得闲了再来教你晴风飘。”
秦皓白又不耐烦道:“你别走神,专心与我研究剑法。还教她晴风飘呢!那要教到何年何月?”
见他们两人这便走去场地中央一边商量一边各摆长剑演练,再没人来看她一眼,紫曈点头自语道:“想不到这么快,我便成了多余的那一个。”心里着实觉得好笑:我见过了他冷酷狂傲的一面,伤感阴郁的一面,对亲人关切又有担当的一面,还有对我霸道又深情的一面,本以为已然将他看了个透彻,哪知道这时又见到了他这武痴的一面。想来也对,他若不是个武痴,又怎会学成这天下第一的武功呢?
紫曈想罢便转身要走。朱芮晨又朝她道:“徒弟你且慢走,小白他向来嫌弃我功夫差,过不多会就跟我说不下去了。到时你再来换我的岗。”
秦皓白道:“你又来跟她说什么昏话?快来与我对剑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