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见到众人这样反应,也是脸色微红,不耐烦道:“你们以为我是等不及要成亲么?我是想着那场大战心烦,谁知道在等到那日子之前还要出哪些岔子?谁知道即便婚礼定下了日子,又能不能如期举行的?再说……我有什么可急的?还不都是因为她着急?”说着往紫曈一指。
紫曈大窘:“你……怎能这样说?我急个什么?”
朱芮晨走上前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俩都不急,我急行了吧?”
秦皓白冷眼瞥着他:“又有你什么事了?你急什么?”
朱芮晨坦然道:“我与曈儿一见如故,早就当她是亲妹子了,我担心你小子临时变卦,害我妹子嫁不出去,故而着急,这不合道理么?”
秦皓白冷笑撇嘴:“还亲妹子呢,你倒会说,有你当初那样对待亲妹子的?”
紫曈听了顿时羞窘难言,险些一头栽倒。小白少主怎能如此说话不顾场合!
朱芮晨指着秦皓白道:“我说你小子能分清场合与轻重缓急不?你也知道眼下即便订下婚期都不见得能如期举行,还有闲心在这儿与我瞎扯?我出来说话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将你说不出口的那些话转述给我娘他们听?你若觉得无此必要,那我乐不得地清闲,由你自己来说呗!”
秦皓白大感意外:“你竟会知道我想说什么?”
朱芮晨挨近他来低声道:“见了你去找老丈人回来一直蔫头耷脑那德性,我想猜知你的心思还难么?你未免太小看哥哥我的本事了。”
秦皓白虽不服气他的奚落,却也知道这差事交给他最是合适,便忍了气点头道:“好,那就由你来说。”
紫曈见他二人当着这许多长辈的面也无所顾忌地戏谑拌嘴,言行随意若此,深感奇怪,而偷眼看看胡昌兴等人,竟未见有人显露奇怪神色。她是不知,善清四公子自小嬉笑打闹早已惯了,即便成年,也难以正经的下来,尤其是朱芮晨对少主的调侃就没间断过。主部人众都听惯了他们拌嘴吵架,丝毫不觉意外,只是听他俩卖了这半天的关子,心里早都在盼着赶紧知道秦皓白到底要说什么,这会儿便都静下来等待朱芮晨开口。
朱芮晨清清嗓子,道貌岸然地开了口:“大伙儿都知道,咱们善清宫少主武功天下第一,这性子么,桀骜不驯之外又我行我素,这都是不需要我来赘述的了。他当初为了给花凝报仇,去杀了张文啸,惹上了汇贤居的案子,又为了报父母的仇,惹上锦刀门的案子,最近为了给曈儿出气,又杀光了绿芜山庄一众老小。这才终于让善清宫和他自己都坐稳了武林公敌的位子,使得咱们要跟那么多门派正面开战。这些事说到底,都是小白他这怂孩子做事不掂量后果,一意孤行惹出来的乱子……”
朱夫人迟疑地打断他道:“芮晨,你怎地这样说?这些事怎能都怪少主?”他们都知道朱芮晨所言非虚,却一向对少主礼敬,自是觉得朱芮晨当众说这话有些过分。
秦皓白皱眉道:“你们听着就是,不要插嘴打断。”
众人皆知秦皓白往日里着实执拗,旁人多劝说几句他都反感的很,这时听见朱芮晨当面指摘,非但不去反驳,反倒不让别人插嘴,都甚觉新鲜讶异。他们自是没人想到,少主是被老丈人骂回了头,相比而言,朱芮晨这指摘可温和的多了。
朱芮晨笑了笑道:“各位也看出一点眉目了吧?咱们这位少主总算开始意识到自己行为欠妥,有了改过之心、弥补之意。可当初是他亲口去向贺远志下了战表,所以即便心里后悔,有意挽回,想不去打这场大战,也会觉得这样出尔反尔太过丢人,不好意思将这话亲口说出来。我身为他的好哥哥,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难?只好替他将话说给你们听了。”
一向横行无忌的秦皓白竟会显露悔意,会想要息事宁人,这在紫曈初次听来都视作天方夜谭。此时这些人听了自也是讶异非常,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
秦皓白冷淡地看看他们,又转向朱芮晨道:“他们没信,你再多说几句。”
朱芮晨点头道:“也别怪别人不信,要不是我掂量得出曈儿的分量,我也不会信。各位,小白这次能有这么大的转变,都是因着曈儿的缘故。小白从前一向是活一天算一天、哪天死了都无所谓的态度,如今有了想与曈儿长相厮守的心思,才开始觉得当初自己是大错而特错。他想要跟曈儿好好成亲,好好过上几十年日子,不想再去冒险,不想再惹是生非。”
堂下人众见秦皓白默然不语,便知道朱芮晨所说确实是秦皓白所想。
紫曈自知如果没听到秦皓白昨晚那番剖白,她都不会想到秦皓白这些想法,而朱芮晨从未听秦皓白亲口说起,光是凭着察言观色就推敲清了他的心理,当真是敏锐犀利,心里佩服的很。朱大公子果然殊不简单。
朱芮晨的语调忽然变得舒缓,神态完全严肃了下来,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娘,胡爷爷,各位叔叔婶婶,咱们这几年来为小白担了这许多的心,他能想通这些事,能终于有心转变性子来安分守己,这难道不是咱们一直在盼望的事么?如今,可是曈儿为咱们实现了这个心愿。”
他们这些年来都在尽心竭力地想要保护好秦皓白,让故主的血脉得以传承下去。教他武功也是保护他的手段之一,满心想着让他成了武功天下第一,便也成了天下最最安全的人,哪成想他们教出的这个徒弟有了这天下第一的武功后,除了自保,还顺手惹下了不少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