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将她的纤纤素手握住,酝酿了一下心中柔情,才将那些他不惯出口的温柔言语说出来:“无论原来怎样不怕死,有了方才这一次真差一点与你共死的经历,我才觉得,能与你一起多活这一会儿,多说了这一阵子的话,都是万分值得庆幸的事,一想到将来还能有几十年这样的时光,我就觉得,简直神仙都不如我快活!”
说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闭起了眼睛,脸上还带着极欢欣的笑意,似在憧憬着什么美梦,“我再不想什么共死了,我要与你一块儿活着,再一块儿活上几十年。”
听过了郁兴来的当头棒喝,他开始动摇,开始懊悔,开始认错,而经历了方才这一次生死之劫,他真正完成了顿悟,开始觉得昔日的肆无忌惮都是犯傻,好好活着,与她偕老,才是真正值得自己追求的目标。
这个孤独多年、生无可恋的秦少主,终于真心体会到了生的意义,终于寻得了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紫曈望着他这平和安宁的神态,想着他竟能从绿芜山庄上那个嗜杀狂人转变为现在这样,真是太过难得,不禁满心喜慰,含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咱们都还好好活着,就一切都不晚,一切都还有希望。”
秦皓白也不睁眼,冷不防地伸手一拉,将紫曈也拉倒下来,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躺下。
紫曈又是脸上一热,想要挣扎起身道:“你又要做什么?”
秦皓白扯住她道:“困了,你不困么?早都过了平时入睡的时候了。”
紫曈经历了这大半天的情绪起伏,又说了这么久的话,也确实疲累,一听见他这带着困意的声音,便受了感染,也觉得眼皮沉重,只是介于此刻与他如此亲近,还是有些不放心,闭眼呆了一会,又睁眼看看他。见秦皓白闭眼躺着,毫无动静,便又闭上双目。
过了片刻,紫曈已然昏昏欲睡,却忽然又听见秦皓白说道:“咱们私奔吧,不回善清宫了,好不好?”
紫曈悚然惊醒:“你说什么?”
却见秦皓白仍然静静闭目躺着,也不回答,倒像是已然睡着。紫曈愣了愣,怀疑方才是自己的梦境幻听,此时实在乏累无神,便也没去多想,继续闭眼睡了。
火堆发出细微声响,将小小木屋烤的暖意融融。
夜风习习,深夜间的善清宫大门外,朱芮晨独自坐在台阶上打着瞌睡。
“芮晨?”朱夫人从门里走出来,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朱芮晨惊醒过来,茫然看看周围,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掸了掸衣服,向门里走去:“小白这怂孩子,居然害我等到这会儿,等他回来可得好好跟他算账。”
朱夫人随着他走进,满面愁容道:“芮晨,方才胡先生他们也都还没睡,我们都在担忧,少主这时候还不回来,他会不会……”
朱芮晨勾勾嘴角:“你们是怕他因为曈儿的事恨上你们,拐了她私奔,不回善清宫来了?”
朱夫人忧虑道:“你最了解小白的性子,他本就不爱做这个少主,若说他会就此一去不回,这……怕也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朱芮晨一笑:“没错,他做得出来。如果曈儿是如他一样做派的怂孩子,你们就一定不用指望他们还会回来了。”
“你是说……”
“小白会怪你自作主张赶走曈儿,那是一定的,他想要带曈儿远走高飞,也极有可能。但有曈儿在,他们就一定会回来。”
朱芮晨站定转身,正色道:“娘,你与胡爷爷他们是不是觉得,小白近来都是在为曈儿惹是生非,所以将曈儿视作红颜祸水,恨不得她尽快离了小白才好?”
朱夫人微微一怔,没有接话。少主在吉祥镇遇险,在登临阁险些断臂,坠下无极崖,在绿芜山庄险些遇害,这些事追究起来都与紫曈有着紧密联系。他们确实归咎于紫曈,确实觉得这个女子是个祸害。但有了今天的变故,朱夫人隐然心虚,也就没了与朱芮晨争辩的底气。
朱芮晨抱起双臂,在善清宫正门口迎风而立:“我来告诉您,依着小白那性子,闯出大祸是迟早的事,他惹出这些事,根本怪不到曈儿头上。而如果没有曈儿在,小白永远会是一副死则死矣,生无可恋的德性,不定哪天就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可有了曈儿,他才会有好好活着的信心,也才会知道闯祸不对,进而收手,才会逐步醒悟,明白该怎么活,该为什么而活。”
他笑了一笑,透着满满的自信与傲然:“你们居然还想赶曈儿走,殊不知,这么合适的少主夫人,可是你们打着灯笼都找不来的。有她在,你们往日对小白担忧的那些事,都会逐渐一一解决。这个小丫头能左右的事,还多着呢。你们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