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着紫曈,想到刚刚竟被她害得那样绝望透顶、彻骨伤心,真是狂喜之余更有愤恨,当下抓起她的肩膀摇晃了几下:“你给我醒过来!快醒过来!”
紫曈却仍昏迷未醒。秦皓白既知道她身体无碍,也就再不担心,当下以食指按到她胸前巨阙穴,暗运内功,将一道劲力注入。这一下可不比从腕脉或灵台穴注入真气疗伤,而是比寻常点穴还重的刺激。
紫曈立时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茫然看看周围道:“我……我还活着?”
秦皓白将她扔到地上,愤然道:“哼,你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我倒是险些被你给害死了!”
紫曈愣愣地望向他:“小……小白。”
秦皓白眉心一抽,竟哭了出来,一瞬间便已泪流满面,好像一个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一把拉过她来紧紧抱住哭道:“冤家,你真是与我有仇啊,你不把我害死,就一定不能甘心是吗?我差一点就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就差那么一点点!你……你这样折磨我,若是事后又醒过来,却见到我为你自尽死了,你便好高兴么?你说,你真的会好高兴么!”
他方才以为紫曈死去,心里只认定殉情一途,反而冷静无虞,这一见到她好端端地活着,经过大起大落折磨的心智就再也支撑不住,郁积于心的情绪便如洪水决堤。
紫曈经过方才这一番死而复生,心中自然而然也有着对生的留恋与庆幸,神智也就清醒了许多,一见到秦皓白这前所未有的真情流露,也立时被感染,流下泪来,歉然道:“对不起,小白……是我不好,我居然让你这样难过,都是我不好……”
秦皓白止住哭声,放开她道:“你也知道是你不好了?你哪里不好?”
紫曈又发起呆:“我……我……”
秦皓白换上一脸怒色:“我什么我?还不赶快告诉我,你究竟又在为什么事寻死?好歹让我快些知道,我究竟为了什么事险些被你害死!”
紫曈怔了怔:“你……怎还在这么问?你明明知道的。”
秦皓白愤然道:“我知道个大头鬼!我为什么应该知道?”
“那昨晚你要告诉我的事又是什么?”
这回轮到秦皓白迟疑,他别扭地顿了一阵,才道:“那事绝不可能令你想去自尽,所以一定与你所想的不是一件事。你少来打岔,快说你的。”
紫曈却又迟疑不言。
秦皓白见状倒没再发怒,而是伤感一叹,转向一边道:“你还是不愿说,即便看到我都要为你死了,你还是不愿对我明言。罢了……”
紫曈一见到他这神伤落寞,立时心软了,拉住他道:“我说还不好么?小白你别难过。”
哼哼,原来她是吃这一套的!秦皓白终于觉得自己拿准了她的七寸,找到了一个对付她最行之有效的办法,那就是装可怜装难过!当下转过脸,饱含幽怨道:“那就快说!”
紫曈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朱夫人他们带回的消息,竟然还未告诉你么?”
秦皓白蹙眉不解:“他们不就说了什么铜雀门和金杖帮的事么?还有什么消息?”
主部元老们还未拿得准少主态度,所以根本没将这事报与他知。若非紫曈正遇见朱夫人向她追问,朱夫人本也没打算那么快就赶她走的,这事倒是碰了个巧。
紫曈盯了他一阵:“原来你是真的还不知道,他们本来是想去帮我打探我母亲一系还有哪些亲人,结果……就探知了我的身世,探知了我母亲许芊芊,竟然是……是你那大仇人午天城的亲孙女……”
紫曈说完又觉心碎难言,流下泪来。抬眼见到秦皓白满面讶异,紫曈更觉无望,说与不说,果然都是同样结果,他原先不知,现下知道了,还不是一样会在意这个宿仇?紫曈捂了脸哭得泣不成声。
却听秦皓白呆呆地道:“真未想到……如此说来,你不就成了《若水集》的传人?”
若水集?紫曈挂了满脸泪水抬起头来,直觉感到,他的思路貌似与自己全然不是一路。
秦皓白指指自己,又指指她,自言自语般地说:“我是《上善录》的传人,你是《若水集》的传人,咱们倒真算得上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啊。”
紫曈怔怔道:“小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怎又扯到《若水集》去了?”
秦皓白似乎完全没听见她的话,又懵懂地望过来:“你是《若水集》的传人,为何就要那么难过了?为何就想出走、想寻死了?这其间又是什么联系?”
紫曈被他搅得思路混乱,好不容易回过神才道:“你在说些什么?难道午天城当年投敌反叛,害死你祖父的事,不是真的?”
“是真的啊,那又怎样?”秦皓白点了头,仍旧一副懵懂无辜模样,“你母亲叫许芊芊,她是午天城的孙女,所以你是午天城的重外孙女,这我明白了,然后下文呢?你还是未说,你是为什么跑出来,又为什么寻死觅活的啊?”
紫曈怔怔道:“你还要什么下文?我……真的是你的仇人啊!我的祖上害得你的祖上丢了江山又丢了性命,我又怎能做你妻子?你娶了仇人家的女儿,日后岂不是无颜面对先祖?岂不是要一辈子自责为难?我本以为,你昨日就是在为这事忧虑。”
秦皓白呆呆看了她一阵,似有些不可置信:“你就为了这事?”
紫曈点点头。
“再没别的什么了?”
紫曈又点点头。
秦皓白拧了眉头盯了她一会儿,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前仰后合地笑个不停,仿佛听见了一件顶好笑的事情。
紫曈从前也见过了几次他的笑,却还未有过一次见他竟然笑成如此夸张,简直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心里不禁怀疑他是被自己刚说的这件事刺激,以致神经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