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了手心的伤口,连忙扯下绷带,向伤处狠狠按去。那烛台插伤的创口洞穿掌心,经过这一夜仅是草草愈合,这一被深按,立时淌下血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钻入脑中,令紫曈打了个激灵,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仍见秦皓白清清楚楚地站在面前。
紫曈刚然一愣,秦皓白忽然抓过她的手腕,目光凌厉地看了一眼她的伤处:“这伤又是怎么来的?”
紫曈呆呆地望着他:“你真的来了?”
秦皓白晃着她的手,声色俱厉地问道:“我在问你,这伤又是怎么来的?”
胸中万般委屈化作泪水倾泻而出,紫曈瞬间就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这时候才来?你若是早一日来,红缨也不会坠崖,万蓉嫣也没机会来伤我,姜梓……姜梓那禽兽也不会想来污我清白!”
秦皓白听到这里眉睫一颤,脸色骤然间阴冷了下来。
紫曈神智已清,见到他这阴冷到了极致的脸色,不由得心生恐惧。
这样盛怒在胸、又蓄势待发的骇人神情,之前她也曾见过一次,那是在锦刀门花厅内,秦皓白听见乌金硕说起当年如何谋害他母亲的时候,也正是他亲手将乌金硕撕成两半的前夕。
他又露出这样的脸色,便说明他的怒气再次被撩拨到了极限。紫曈忽然反应了过来——经过绿芜山庄的一系列劫难,他本就已蓄积了无限怒气无从发泄,此刻再听说了她这等遭遇,更是到了盛怒的巅峰。
他这么一个武艺出神入化、有实力为所欲为的人,狂怒至此,发泄的方式自然只会是大开杀戒。
紫曈心下恐慌,颤声道:“小白……”
秦皓白果然又露出那如同剧毒之花的骇人冷笑,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罢霍然转身走去。
紫曈忙追上前拉他道:“小白,你不要去找他们。你带我走就好了,咱们再不去理他们,再不见到他们。”
秦皓白以极冷极沉的语调说道:“你放心,不出半个时辰,你便再不会见到他们,也再不会有人见到他们!”
紫曈吸了口气凉气——他真的想去大开杀戒,绿芜山庄真的要因为她,而步汇贤居的后尘了么?她对姜梓恨之入骨,也对万山岳一家极其憎恶,但眼下毕竟危机已过,她绝不会期望秦皓白为她杀人,更不必说,她明知道秦皓白这一失控,就意味着调停善清宫与正派矛盾的愿望彻底落空。
当下疾步跟着秦皓白来到崖边,见悬崖对面已站了不少人,看来秦皓白的到来已为他们所知。
秦皓白在崖边挺身而立,朗声道:“万山岳,你快点决定是躺着死,还是趴着死,再晚一刻就来不及了!”
万山岳的声音传来:“秦皓白,你如今被困在对面,还敢口出狂言?你只要许诺,不来杀伤绿芜山庄一众老小,我便放下吊桥,放你与郁姑娘一条生路。不然的话,我这便毁去吊桥,即便日后善清宫的人攻到此处,想要重铸吊桥接你们过来,至少也要十天半月,到时你二人早已饿死!”
秦皓白仰天长笑,声音震颤山谷,惊起了山间一群乌鸦:“你现在还想拿一道悬崖困住我?你以为我是怎么过来到这里的?”
万山岳确实不知道他是怎么过去的,他尚不知昨晚姜梓袭击紫曈的事,也没留意到细绳已断。以他的功力,自是猜测秦皓白用了什么办法从悬崖这端过去,哪想得到这样一道深堑在“晴风飘”跟前已然不在话下?
这时听秦皓白这么一说,他心下一慌,转头问一旁的绿衣弟子:“你见到他是怎么过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