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这一心结得解,觉得自己也可以接受紫曈,可以就此与她双宿双飞,仿佛一下子升仙了一般,简直就是一飞冲天,一步踏入了极乐世界,平生从无此刻这般欢喜雀跃,深觉自己当初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未想通,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可以与她甜蜜相处的时光,还将两人都伤了个通透,当真傻的要命。
离开了朱芮晨与陆颖慧之后,他飞速赶往紫曈落脚的客店寻找,却见紫曈与那对母女都已离去。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秦皓白向客店伙计打听她们去了什么方向,伙计告诉他曾听那妇人方哲清说起她们要去瞿阳。
秦皓白凛然一惊——瞿阳城郊,正是绿芜山庄的所在之地!紫曈若是去了瞿阳,岂不是自己送上门去,离敌人越来越近?秦皓白不敢迟疑,全力展开轻功朝瞿阳方向追了下去。客店伙计见前一刻还在跟他说话,一眨眼间这人便消失不见,直以为了见了鬼,吓得魂不附体。
陆颖慧的那一声“终生之恨”反复敲击着心,令秦皓白恐慌不已,生怕自己这一念之差,真的让她出了事,酿成了真正无法挽回的惨痛结果。所以一路全力奔行,“晴风飘”施展的不留余地。
总算过不多时,官道前面又出现了方哲清那辆蓝花布棚的马车,周围不见有其他人在,尤其一路上没见有身穿绿衣的绿芜山庄弟子,也没身穿白衣的定风堂部众。秦皓白心下一喜,急急朝马车赶了过去。
想到赶上去便可再见到她,终于可以当着她的面亲口叫她一声“曈儿”,告诉她从前都是自己犯傻才一直想要推开她,以后再也不会了,让她原谅自己,不要去什么瞿阳,也不要去什么芜州玉柳苑,而是跟自己回善清宫,从此一生厮守,再不分开,秦皓白就欣喜若狂。
忽又想到:她会不会对我还有怨怼,不愿答应?那也无关,她既然将我爱成那样,一定不至于真的怨恨我。只要我将她带走,从此好好待她,再不说一句让她伤心的话,再不让她落一次眼泪,她总会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转念又想:若是她像在吉祥镇脱险之后那样执拗起来,耍开小脾气,一定不愿跟我走又当如何?那也说不得,大不了便如在玉柳苑一样,硬将她掳走也就是了,谁让我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善清剑仙,而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大夫呢?
这样一想,秦皓白仿佛已看到自己将紫曈硬扯出马车,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放手的情景,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拦路抢劫的强盗,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戏谑又得意的笑容,三两步跃至马车后,真如强盗般断喝了一声:“前面的马车快些停住!”
车夫常年送人行路,最怕的便是走在荒山野岭遇见强人,听见他这一声断喝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抖开缰绳想要加速离去。
秦皓白飞身跃至车上,一手拽住缰绳勒住了马,一手将车夫提了起来扔下车去:“叫你停住没听见么?”
急切地扯开了后面的车帷,满心想着下一刻便是自己一探手便将里面坐的紫曈扯出来,却见狭小的车厢里,仅仅坐着方哲清和蓉蓉母女两个。两人显然被他吓了一跳,方哲清回身护着女儿,那蓉蓉看他一眼,立时缩身后躲,扯过一个包裹,将自己的脸隐在其后。
秦皓白一呆,失望过后,也觉察自己竟这样冒失地截下两个陌生女眷的马车,实在太过失礼,一时尴尬万分,赶忙退下车来,歉然道:“对……对不住了。我以为……”
方哲清惊魂稍定,往外凑了凑道:“公子,你是来找那位紫曈姑娘的么?”
秦皓白眼睛一亮:“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方哲清微笑道:“她告诉我说,可能有位公子会来寻她,让我若是看见了你,便替她给你带个话。”
秦皓白心觉奇怪,自己本已和紫曈决裂,她又不知道他会回心转意来找她,怎会托人给他留话?转念一想方才遇见紫曈时的局势,便明白过来,她所谓的“有位公子会来寻她”,想必指的是陆颖慧了。如今既然自己已下定决心要找回她,来冒领这个口讯也就算不得什么,便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她父亲来接她回家了,让你们不要为她担心。也不必再去找她了。”
秦皓白又觉奇怪:“她父亲?你见到她父亲了么?”
方哲清道:“见到了啊,一个瘦高身挑儿的中年先生,生着点胡子,看上去慈眉善目,像个挺斯文的人。她既然说那是她父亲,总不会有差吧?”
秦皓白听她这一描述,倒真像是郁兴来的模样,便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转头见车夫还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又道了声“抱歉”,朝一边慢步走去。
车夫见他前倨后恭,虽不明所以,总算庆幸他并非杀人越货的强人,爬回车上,赶了马车继续前行。
秦皓白边走边琢磨,郁兴来会忽然出现来接紫曈,这倒是很出乎意料,不过邵松山登临阁上,善清宫与定风堂一战闹出的动静不小,若说郁兴来听到了风声赶来这附近搜寻女儿下落,也没什么说不过去。不管怎样,得知紫曈与郁兴来会和,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
绿芜山庄庄主万山岳曾去玉柳苑贺寿,与郁兴来也算有些交情,想来还不至于为了擒拿紫曈,公然与郁兴来翻脸。若说施以暗算,郁兴来也不是个易想与的人物,阅历可比紫曈高得多,没那么容易中计。紫曈与他会和,的确是安全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