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对各处地理一窍不通,问道:“瞿阳城在哪里?离芜州城近不近?”
方哲清咯咯地笑了出来:“那可是远得很了,若是坐上这样的马车,日夜不停地赶路,怕是也要走上近十日。”
紫曈不禁失望,想起当初刚被秦皓白带离芜州城时,曾依稀听他说过去到善清宫要十日左右的路程,想来这里是湖北地界,距离善清宫并不甚远,也确实距离玉柳苑很远了。看来想要回家还真不是件易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方哲清又道:“不过从这里去瞿阳,再去芜州,也算不上怎么绕路。你便跟着我们一路走吧,大不了等到了瞿阳,我们再帮你雇上一辆马车,到时你转去芜州,不也就行了?”
紫曈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不管怎么说,能有方阿姨你仗义相助,都是我的福分,若是让我一人徒步赶这段路,真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了。”
方哲清又笑道:“你说话还真是斯文有礼,看来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了。你放心,从这里去瞿阳,加上夜里打尖住店,大约后天才能到达,你若是没什么急事,就都跟我们在一处也就是了。反正我看着你也怪喜欢的,你无需与我客气。”
紫曈满心感激,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颗那珠钗上摘下的珍珠,递过去道:“方阿姨,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颗珠子给你,大体抵个住店打尖的钱吧。”
方哲清接过珍珠,眼睛一亮:“这么上等的珍珠,当真是少见。”
紫曈有些奇怪,她明明是个乡下妇人打扮,怎会对珍珠成色如此在行?“阿姨看得住珍珠的好坏?”
方哲清笑道:“我们家有亲戚是做生意的,倒卖过这玩意,所以我也跟着学了一点相看的本事。我一向喜欢珍珠,只不过这玩意毕竟太贵,不是我们小户人家的人消受的起的。”
紫曈道:“我这珠子是朋友送我的,手里也不甚多,阿姨就且收着这一颗吧。”
方哲清道:“你不晓得,这样一颗珠子拿去当铺,至少能当得几百两银子,你真舍得就这么轻易将它给了我?我这一路照看你,就算是再到瞿阳帮你雇了去芜州的马车,也远远花不到那么多钱的。”
紫曈吃了一惊:“这珍珠竟会值那许多钱?阿姨莫不是跟我说笑吧?”虽然早知道风吟吟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却绝想不到她送自己的礼物上,竟然光是一颗珍珠便有如此价值。
“我自然不是说笑,所以珠子还是你自己收着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再说又是你朋友送你的物件,拿来送人也是不好。我们带你走这一路,也花不了什么钱,你总不至于怕这么两天便吃穷了我们吧?”方哲清笑得爽朗热情,拉过紫曈的手将珍珠又放回到她手中。
紫曈心中一阵暖意。回身从车后窗望向远方的山景,眼前又浮现出陆颖慧、朱菁晨、朱芮晨以及秦皓白的影像,又不免惆怅万分。
这一次才是要与这些人永别了,善清宫,自己已到了它的附近,却仍是无缘去见上一见它的面貌,以后,也再没了机会。
回想起昨日恒余酒馆里的经历,心似已痛得麻木,对秦皓白的怨恨也远不及昨日深重。
转念想到:既然一直都是我在执着单恋,他从未真正有心,只不过因着欠下的人情而善待我,那么听见我与颖慧哥哥说的那番话,依着他的性子,大发雷霆也在情理之中。谁会愿意听见别人去臆测他爱上了谁呢?这事闹到这个地步,倒也怪不得他……
这么一想,心里倒像是又原谅了秦皓白,再不去对他怨恨。
紫曈不禁自嘲:爱又如何,恨又如何,既然已无结果,倒不如爱恨相抵,不去计较才是最好。
罢了,一切都已结束。
跟着方哲清母女的马车一路行来,直到黄昏时分才到了一处很小的村镇,找到里面唯一一家客店歇脚。
经过这大半日与一夜的休整,紫曈的脚伤总算恢复了一些。次日一早,紫曈想着身上银钱不多,总让方哲清为自己吃住破费,于心不忍,便向她说要出去买些东西,离开了客店,想到外面找家当铺典当掉一颗珍珠。
结果放眼一看这村镇实在太小,仅有零星几家店铺,其中没有一家是当铺,也只好作罢。这样一路找当铺,便走到了村镇边缘,见到前面是个卖茶水小吃的摊子,便过去买了些小吃,也省的让方哲清为自己多准备一份吃食。
刚买好了一笼包子要走,只听马蹄声响,转头看去,见两个全身绿衣的人正骑了马自村镇外奔近。紫曈一见之下,立时想起了在邵松山里见到的那两个绿芜山庄的弟子,心下骇然,急忙抽身躲避到旁边墙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