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愣在当地,隐月居的车夫过来问她要不要启程回去,一连问了三声,紫曈才听见,这才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心情沉静了下来,将方才的对话思忖两遍,就又回过味来。雨纷扬对她前后态度相异,主因自然是她与郁兴来的和好。当初在福远镇没有管她,还不是因着他是郁兴来友人的关系?什么借她去打探秦皓白的消息,什么对她动了情,都像在园子里说得那个笑话一样,是因为猜到她心里有着这种猜疑,才故意这么说出来吓她,又怎可能是真的?
紫曈一阵泄气,外加懊恼,人家雨公子逗了她半天,最后还是归结到让她随父亲回家这一点上来,联系之前的表现,人家明明是出于朋友之谊在帮他们父女的忙,没有一丝一毫居心叵测的表现,居然就挨了她这么一顿猜忌,自己真是太对不住人家了,紫曈简直无地自容。
她这一想明白,雨公子就又成了个冤沉海底亟待昭雪的好人,紫曈亟不可待地想去向他陪个不是。想起雨纷扬这来去不定的作风,便凑到车前向车夫问道:“师傅,你可知道,雨公子这会儿是回隐月居去的么?”
车夫坐在车帘之外答道:“大概是吧。小姐找公子有事?”
紫曈叹道:“我方才说话不谨慎,怕是惹他不快了,回去后要好好向他陪个不是才好。师傅,你可对他的性子有何了解?你若知道他有何忌讳,劳你告诉我,好让我多加注意。”
车夫道:“要说公子的忌讳么,想必便是最容忍不得别人猜忌他了。若是他好意对谁,却被人家视做歹意,他一定要大大的生气。”
紫曈一怔,这……真是一位车夫师傅会说的话?当下掀起车帘看去。坐在车夫位子上的人面含微笑回头看她,竟然又是雨纷扬本人,方才的答话都是他模仿了车夫的声音来说的。他这模仿别人说话的本事自不能与朱菁晨比,想要让紫曈听来是个陌生声音却也不难。
紫曈惊得险些掉了下巴:“你……何时回来的?”
雨纷扬挑了眉睨着她:“你连我与车夫对调都未发觉,可见是心事重重。看在你对误解了我如此内疚的份上,我也不来与你计较好了。”
紫曈欲言又止,总是这样步步心思都被他猜知,自己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排除对他的芥蒂。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猜疑他,还不是因为他总这么行踪诡秘?
雨纷扬慢悠悠地把玩着马鞭:“唉,怕是我折返回来的一片好心,又被你当做行踪诡秘的一大铁证了。”
紫曈简直想找块黑布将自己的心包上几层,再去跪求他: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别来读了?这样心绪一览无余地被人看去,感觉也太可怕了。随后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又不解道:“公子你返回来为的是……”
雨纷扬道:“你猜后面这些人,是来找你的,还是来找我的呢?”
一阵马蹄声迅速欺近,紫曈从车棚侧窗向后看去,只见一连六个人乘马超过了他们的马车,拦在了前面,这六人高矮胖瘦各异,脸上都蒙了青布不露面目,每人手中提了一柄钢刀。紫曈也算见识过几次凶险阵势,此时想到还有雨纷扬在场,倒也不觉慌乱,只是疑惑这几人是何目的。
雨纷扬闲适地靠在车棚边上,看看这几人,又转向紫曈:“我猜他们是来找你的。”
一个蒙面人朗声道:“我等是东边翠微山上的大王,你快交出这女子和身上财物,不然别怪我们刀下无情!”
雨纷扬向紫曈一挑嘴角:“看,我果然没猜错。齐家老二不惜叫手下扮作强盗来找你,你当真是面子不小。”
紫曈愣了愣,才知道那个纨绔子弟竟会如此纠缠不休,还使出了这么一招,再看看雨纷扬,这位公子既然特意折返回来找她,总不会对她的猜忌怀恨在心,以至于放任她被强抢也不管吧?
雨纷扬已转向那蒙面人道:“我可要警告你们,这位姑娘看似柔弱,实则是个武林高手,你们一定要对她无礼,可是要吃大亏的。”
紫曈一头雾水:他这是在说什么?这位公子这回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那蒙面人道:“你们还要废话,是一定要逼爷爷动手的了?”这些手下并不认得雨纷扬,自也不会如他们的主家一般对他心有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