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儿,我果然没有料错,昨晚是你有意要他挟持你离开的。”
紫曈惊恐道:“爹爹,我……”
“你自幼聪明过人,我是你的生父,难道会是愚钝之人么?检验了弥勒庙中那几人的伤情,我便猜到那是你帮他共同御敌的结果。”郁兴来说得从容淡定。
秦皓白恨然道:“你既然知道,就更该明白,她本意是希望同我走的。我这么做,可不是强人所难!”
郁兴来面现冷笑:“好,你不是强人所难,但你以为,这样便是你对她最好的回报么?”
秦皓白道:“我自会好好待她,会倾我全力,照顾她一生一世。”
“照顾她一生一世?这算是你对她伤害如此之深的补偿?”郁兴来一动未动,话语却像是陡然逼上前了一步。
秦皓白一怔:“你说什么?”
郁兴来道:“你尚未想过么,曈儿为何会眼疾复发?”
秦皓白望向紫曈:“她是……因为流泪过多。”
“不错,她的病会这样陡然复发,一定是此前大量流泪所致。也便是说,昨晚至今这段时光,她流了太多眼泪。我错手杀了赵管家,这事对曈儿刺激甚大,算是原因之一。不过我尚记得,昨晚赵管家死前,你刚刚挟持了曈儿走出殿门时,她已然双目红肿,面带泪痕,显然已经流泪不少。我倒想请问,”郁兴来平淡的口气一转,变得咄咄逼人,“秦少主可知,在那之前还出了什么别的事,令曈儿竟然伤心至此,流泪过多竟至几欲失明?”
秦皓白顿时呆立无言。自从听到赵锦絮说起紫曈的眼病,他就在时时替她留意,每每见到她落泪,他都会替她着急,常暗暗怪她生性爱哭,自己不知小心。而这一次,导致紫曈一夜之间落泪无数的,分明是他自己。
郁兴来目光落在紫曈衣衫上那一大片干涸的血迹上,既怜惜又愤恨:“曈儿肩上这处伤,若是出自部争宇、霍城戈等人之手,她一定会及时自行医治,绝不会任其出血如此之多,几乎危及性命。秦少主,你一定知晓,是什么人伤了曈儿,令她如此伤心欲绝,竟不肯止血疗伤,是不是?”
这位父亲果然有着不逊于女儿的智慧,一经推测,便将昨晚的情由全盘掌握。
秦皓白脸色愈发苍白,语无伦次道:“我……不是……”
紫曈惶然道:“爹爹,不要说了……”
郁兴来紧紧瞪视着秦皓白:“秦皓白,你在玉柳苑上算计了我一道,可不要就此以为我郁兴来是个庸人了!你当我看不出么?曈儿自从被你掳走,这一月以来不知受过多少伤痛折磨,眼下这体质简直是脆弱不堪。其余前情我无从知晓,但昨晚这最重的一处伤可是出自你手!你倒是说说,你这个口口声声想要带她回善清宫的人,为何会对她一个柔弱女子下此狠手!”
秦皓白心神巨震,松开了紫曈的手臂,仓皇地退了两步。这事如何解释?他心里那个荒谬的理由,如何能拿来做什么解释?
郁兴来语气变得更加狠戾决绝:“你自己本就是将她害得最惨之人,时至今日,你见到她已被你害得险些丧命,又几乎失明,你……怎会还有颜面要将她从亲生父亲手中掳走?”
秦皓白满面颓丧,无言以对。他本就被自责深深折磨,内心深处已在怀疑自己失去了挽留她的资格,被郁兴来这一无情数落,坚持己见的信心便所剩无几。
紫曈踉跄着过来拉住郁兴来:“爹爹,别再说下去了,他已然足够悔恨,你别再说了!”她即便视野朦胧,也清清楚楚体察得出秦皓白的极度落寞,心中怜意大增,温言劝道:“你别去难过,那些事……都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别去难过。”
秦皓白目中闪着最后一星希望之光望向她:“你若果真觉得不是我的错,真心愿意原谅我,那便答应我,随我走。再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紫曈神采淡淡望着他,颤着嘴唇无从回答。她身为神医,此时却一点治好自己眼睛的把握都没有,若是作为一个盲人陪在他身边,将来岂不等于时时提醒他做过这件错事?岂不是要折磨他一生?
秦皓白清楚看出她目中的犹豫,知道她明明还有这个心念,又想冲过来拉她。郁兴来却及时将紫曈扯到自己身后,闪身挡在了他们之间。
秦皓白愤然道:“郁兴来,你不要想来拦我!”
郁兴来冷冷道:“我不拦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来害我女儿?”
秦皓白道:“我从前害了她,都是无心之失,从今以后,我再不会有何害她之举!”
郁兴来冷笑道:“是么?这怕也由不得你!”
秦皓白讶然道:“你……你又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