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儿也没露出为难的神色,马上说要不送到枫林寺去吧,倒是让甘琳觉得或许她早就想到把佟骏藏到那地方了。
甘琳也没反对,既然瑟儿这么说了,想必有法子保证佟骏的安全吧。只是,她没想到,在送佟骏去枫林寺的当天,楼晓晓竟然也去了枫林寺,据说还是要带发修行。
她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楼晓晓搞不好是发现佟骏了。
随后,在瑟儿肯定的说佟骏进入枫林寺绝对没有被人发现,甘琳仍不安心,让瑟儿派人盯紧了楼晓晓,看她那个黑心表妹又要玩什么花样。
瑟儿虽然不以为然,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满口答应了。
甘琳又说:“佟骏老是躲躲藏藏的,也不方便给我办事。有没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宫里那位梅妃的情况如何,看能不能借她的手,帮佟骏的妹妹佟才人申冤。要不然,给四皇子母族苏家透个风,顾四在顾贵妃宫里乱来,被人发现,顾贵妃为保护顾四,让安亲王世子跟佟才人背黑锅。我想,苏家一定乐于让顾家跟安亲王府狗咬狗的吧。”
看到甘琳笑得一脸阴险,瑟儿苦笑了一下,觉得她有些异想天开,为难的说道:“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呀。”
“证据什么的,不都是人炮制出来的,苏家也不是没女儿在宫里,这种事情反正是捕风捉影就行,又不需要真的捉奸在床,这点小事还是拦不住苏家人的。再说了,顾四都被幽灵军宰了,现在就算是被污赖,他也没机会否认了。”甘琳不以为然的说,丝毫没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对。
对于这种极品的不要脸的论调,瑟儿表示反驳无力。只是,她还是不觉得甘琳的想法有可操作性,毕竟苏家是清流之首,不至于这么厚黑无耻的吧。
甘琳一听就笑了:“你是从秦家出来的吗,怎么还能这么天真呀?”
这话从何说起,瑟儿不懂,有点呆的回了句:“婢子不是秦家出来的,是麻婆婆从南疆带来的。”
听了这话,甘琳懂了瑟儿也是幽灵军的人,又说:“麻婆婆带出来的人玩阴谋诡计也是个顶个的厉害吧,你怎么不一样啊?”
瑟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心说小姐这是对幽灵军有偏见了。她可不敢表示出内心的不满,只是讪讪的笑了笑。
甘琳倒是对她的看法好了些,又语重心长的说:“瑟儿,别把苏家人想得太好了,什么清流之首,不过是一帮沽名钓誉之辈。真要是清高的,苏家子弟就不该出来做官,也不会把苏家女儿送进宫。分明是热衷权势,还要标榜什么清高有节操,都是哄人的鬼话。”
对于这番论调,瑟儿不发表意见,只是奇怪:“为什么是给苏家人透风,而不是给三皇子的人透风呢,牵涉到后宫的秘闻,得到宗亲们支持最多的三皇子操作起来最方便吧?”
“一听你就是不懂宫斗的,幸好你没被安排进宫,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甘琳摇头说道,一脸的“你得庆幸是被安排跟了我”的表情。
看她的表情,瑟儿都有自己太蠢的感觉了。
甘琳倒是对瑟儿的感觉又好了些,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佟才人的罪名是因为与一位宗亲私下有染,那位宗亲指的就是三皇子阵营的一位重要人物。佟才人死了,那位宗亲却平安无事,就是因为那人在宗亲里威望极高,连皇帝也有所顾忌,没有深究。
然而,佟才人又是被污陷的,是顾四跟顾贵妃宫里的另一位才人乱来,被人撞破,才栽脏陷害佟才人,那位宗亲也确实与另一位佟姓宫妃有染,只是那名宫妃不是佟才人,所以那位宗亲被隐射了也不敢较真。
假如苏家拿这丑闻做文章,把丑闻中连皇帝都忌惮地宗亲,换成安亲王世子,就能一箭数雕。
丑闻爆出,从表面上看,就是安亲王世子为自己洗清嫌疑,把顾四揭露出来,顾贵妃也得受牵连,安亲王府跟顾家的关系肯定要受到影响,对七皇子是一种打击。其次,顾家肯定会反击,苏家也暗中帮着掀住安亲王世子跟佟妃有染的秘闻,再牵扯那位宗亲进来,就能断三皇子一条重要的臂助。
皇帝年纪大了,有资格争那个位子的都是成年皇子,还要刨除一个凉王,余下还有三个皇子,七皇子跟三皇子都受到打击,得利的就是四皇子。
苏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明知道是被人利用,也一定不介意的。
“小姐是不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瑟儿忍不住反问道,很想说这计划简直是漏洞百出。
甘琳才不要说,前世事态就是这么发展的,苏家就是用这么玩的,皇子夺嫡的大戏也是从这一出闹剧之后,正式拉开了帷幕,相对平稳的局势被打破,皇子们夺储从暗转明,不遗余力。
“你就按我说的做,保管苏家被咱们牵着鼻子走。”甘琳相当有底气的说。
瑟儿很想说,小姐啊,究竟咱俩谁才天真啊!
甘琳看出她的小眼神里是什么意思,当即沉下脸来说:“就这样,你去办吧。”
瑟儿猛地想到乔风的忠告,要她在甘琳一旦拿定主意时,就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又连忙把反对的话吞了回去,满口应承下来。
事态的发展,果然如甘琳所料。
苏家在瑟儿安排人透了风声之后,很快行动起来,根本都不需要瑟儿另外安排人从中推波助澜,事态就迅速发酵,一发而不可收拾,演变成争嫡的大戏。
瑟儿觉得这事情的发展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不过,这不妨碍她开始佩服甘琳,对甘琳交办的事情越发上心了。
朝中乱起来时,大西北那边暴发千年洪灾的消息也传到京城,甘琳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很为亲自带队前往大西北的秦煜担心。
这段时间,娘亲或许是说出心里的秘密,或许干脆是哀莫大于心死,病情竟然有了很大的起色,还主动管起了庄子上的事情,只是母女俩见面更是无话可说,甚至甘琳感觉到娘亲还有意回避自己。
想着娘亲面对自己,怕是难免有些尴尬,甘琳索性决定离开一段时间,就从商盟调拨一大批物资,送往大西北。
瑟儿没敢劝说,只是要求陪着一起去了大西北。
在抵达大西北之前,甘琳已经估计到情况会很糟洪灾。进入灾区,她才知道实际情况比预计的更严重,不仅受灾地区广,还有很多欲发灾难财的奸商与盗匪横行。
有秦煜派幽灵军充作商盟护卫,一路上虽然受到冲击,甘琳一行仍然很顺利的到了大西北的重灾区中心的烟城。
烟城的四周村庄田地都被洪水冲毁,尸横遍野。涌向烟城的灾民聚在城外有数万之众,城门紧闭,不少灾民连帐篷都没有,直接躺在泥水里,很多人都奄奄一息。
灾民都这样凄惨了,官府赈灾的粥棚发放的粥清得能照见人影,还早早的收摊儿,让奸商高价卖食物赚取黑心钱。很多灾民,为了一个馒头或者一碗粥汤,就卖儿卖女。
就在甘琳一行车马到达城门口时,就有一个中年男人上赶着来卖女儿,在这对父子后面不远处,是一个表情木然的妇人抱着婴儿跪坐在地上,被卖的小女孩扭头哭喊:“娘,不要卖我,你让爹不要卖我,我会很乖的,我会哄弟弟不哭……”
甘琳听得心都要碎了,泪水涮的流了下来。她同情那小姑娘,却也没法谴责那对夫妇无情无义,只是对官府与那些奸商的行为更加痛恨。
尤其是,甘琳决定就地发放赈灾物资时,竟有无良奸商组织的打手们冲过来打砸抢,她那个恨啊,直接爬到一辆载满米袋的马车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挥动着棍子,扯着嗓子吼:“谁敢乱来,死!”
众人眼里,她一个娇美得跟花儿似的女人,喊那一嗓子,根本没有丁点儿震慑力,那帮打手更是嘻嘻哈哈的怪笑着,冲上来动手,还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荤话。但是,下一刻,这帮打手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甘琳带来的那帮护卫,都是幽灵军出身,本来就没有不能随意杀人的概念。她一声令下,还有人要找死,他们自然下手不留情,一时间血水飞溅,残尸断肢乱飞,打手们在一个照面间就被宰杀干净。
乱哄哄的场面上,陡然间诡异的安静下来。
“杀……杀人了!”
官府施粥的棚子里有人惊恐的尖叫一声,好几个人同时连滚带爬的往城门方向跑,城楼上有守城的兵向城内示警。灾民们中间却爆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也有一些好心的人劝甘琳等人赶紧离开,有个教书先生模样的老者直白的说官商勾结,杀了奸商的爪牙,马上会有官兵来抓人了。
甘琳说不妨事,还让那位教书先生组织人手,帮着发放救灾物资。
等到一群肥头大耳的奸商带着更多的打手护院,杀气腾腾的冲过来时,她正卷着袖子跟一帮临时组织起来的妇人们,用带来的面粉做馒头。
眼见那帮凶神恶煞的家伙冲过来,灾民们都吓得面无人色,被他们打了踹了也不敢吱声,甘琳挺身而出,大声喝道:“你们凭什么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被人簇拥的一个绿袍公子哥儿,看到甘琳,眼里冒绿光,邪笑道:“唷,还有个大美女,挺辣的,本少爷喜欢,来,让公子……啊!”
话没说话,这色令智昏的蠢货被一刀斩首,无头颈上血泉暴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