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身披着大氂和李存勖两人此时则站在城外高坡之上,向城外眺望。星火点点,照耀出遍地惨烈的景象,倘若不是粮草未及,士兵们让饿着肚子被打了个始料未及,今日的伤亡也不至于会这样大。看着这层层叠叠带下城门下的尸体,李克用的一张黑脸变得十分的难看。
冷声道:“存勖,梅葚的粮草什么时候运达?”
“应该便是在明日正午,前几日大雪封了太白山,能赶在明日,已经算是委实难得了。父亲是在恼怒梅葚吗?”
“不,我只是看着今日的蔡蹇,想起了自己。曾几何时,我也曾占一隅而图天下,今日的蔡蹇,不过是一个很好的榜样罢了。有时候,我委实要庆幸了当时的选择。但是……不甘心啊!”李克用长叹一声,望着远方漆黑的星空,深沉而悠远。
“大丈夫当建功立业,父亲是不甘心屈居于梅葚一个女子的手下吧?可是现如今再反悔已是无用,梅葚已经在着中原之地站稳了脚跟,照这个情势下去,天下早晚会落到这个女人手中。当初父亲之所以会选择她来合作斗倒朱温,不也正是看重了她的野心吗?怎么?后悔了?”梅葚是个不一样的女人,也正是这一点,吸引了自己和二哥吧?
“是啊!倘若当初不是接给了她势力,她又如何能借势而上,一口吞下砀山赖子的四十万精兵?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被她占去,大唐的储君又全落入了她的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梅葚有这个手腕!”
“父亲,那你说天下在这个女人手中,到底是好是坏呢?”凝眉,李存勖的眉头禁锁。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啊!”
“报将军,城下蜀军一校尉前来叫阵!”信兵手执令旗,从城门转角喘息着奔来,前膝跪下,抱拳禀报。
“校尉?”李克用和李存勖俱是一愣,莫非蜀中无人,竟派得一小小校尉出来?还是欺我凉州无人?
“不予置喙。蔡蜀实在欺人太甚。让他号丧去!”面色一黑,李克用怒道。
“可是……”信兵战战兢兢的说道:“二公子已经领兵而出!”
“什么?”李克用一惊。
“二哥?”李存勖知道李廷鸾按耐不住的秉性,不由以手抚额,哀叹道:“父亲,还是前去看看为好。”
随着敌军校尉的讨敌叫阵,‘哗啦’一声,城头的吊桥放下,城门打开。
城门里面并没有向校尉原本预想的那样,杀出一哨人马。反而与他一样,仅白马银盔踱出一年轻少将,头戴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腰带三尺龙泉剑,弓箭随身,手持横刀戟,挥着坐下嘶风玉马,果然是绝世风华!
校尉当即大喝道:“来者何人?”
少将凤眼微眯,不屑道:“你又是何人,竟敢在本将城门前犬吠,碰上小爷这两天心情不好,敢情想试试小爷手下的利剑刃不刃血?”
校尉脸气的不清,虬髯的脸色微黑,拍马道:“吾乃柴守礼,邢州尧山柴家庄(今河北省邢台市隆尧县)人士,原本只是过来想询问一下你们军中是否有一个受伤的女子,现在她的伤势到底如何!怎奈你军中守将一言不发便冲着我放箭,这是何道理?正所谓两国相争,尚不斩来使,将军的人是否太过无义?此番叫阵,便是要好好教训你们一下,凡事不要狗眼看人低!”
“受伤的女子?你是说在军中吗?”少将一下子睁开眼。
“不错,长的瘦瘦小小,还瘸了一只手。”
“该死,是谁伤了她?”少将闻言,脸色厉变,催马挺戟直冲过来。
“呃?是我,但……”校尉急将狡辩,毕竟那女子的手上的伤势与自己无关啊!
“没有但是!匹夫受死!”
李廷鸾气疯了,军中的女人,除了她还有谁?
柴守礼看着少将脸色巨变的冲过来,连忙从自身背后取出自己的武器银枪,横枪立马,翻身格挡下李廷鸾奋力刺来的这一戟,手下一沉,不由心中大惊:“好大的力气。”
看着少将似乎并未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景象出现,不由隐隐兴奋起来。这柴守礼在蜀中营的时候,每一次和人对战,自己总是能轻易的取胜。弄的现在蜀军阵营中的所有人都看见自己像是瘟神一样。今天可算看见了一个还算是有点样子的武将,当下战斗的谷望飙升,武人的热血上涌,咧嘴朝着李廷鸾拍马上迎。
而李廷鸾看着面前这一格挡住了自己长戟的小小校尉,此时也是震惊无比,心中盘算道:自己方才那一画戟,可是灌注了七分的内劲的一戟,倘若不出意外的话,甚至有可能能将来人连他坐下的战马也给拍死。本来打算将那员敌将立马擒下,没想到,到最后只不过是刚刚的让那武夫手下微沉而已。而且看他的模样,可能还没用上十分的力气。也不禁豪气顿生的喊道:“果然好手段。再来!”
李克用和李存勖走上城门口,便是看见这样的一幅情景。
黑衣窄修的校尉,和白衣银盔的李廷鸾一枪一戟,斗的难解难分。
“这校尉何人?一手银枪使的泼水不进,倒是一身好本事。蜀军中内,何时有理这样的人才?”李克用激赏道。
“是啊!以二哥的手段,竟不能占得上风,恰恰相反,父亲你看,二哥开始流汗了!”李存勖看的仔细,相较于对面的校尉,李廷鸾之所以能和他打上一个持平,完全是因为李廷鸾胯下的千里名驹的缘故,那校尉坐下,不过是一匹普通的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