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了她?”见文颂娴不说话,房莫继续道。
“是。”文颂娴知道房莫口中的那个“她”是指谁。
“你是在为她报仇?”
“不。”
房莫沉默下来。
半晌,倒提着张娇娇已经不省人事的身体拖到厨房。
厨房内的刀具很全,七寸来长的剔骨刀如蝠翼一般扁滑而沉重,在眼前比划两下,保养良好的刀面反射出自己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唰”,握刀的右臂反手上扬,一截残肢掉落地面,这时再看刀身,依然光洁如新。
房莫不由赞道:“好刀。”
“啊——”右手传来的钻心噬骨的疼痛让张娇娇一下子清醒过来,突然变轻的右肩传来咝咝的声音,张娇娇几乎又一次疼死过去。
文颂娴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房莫一刀一刀的分割着张娇娇的身体,昏过去,用盐水泡醒;再昏过去,再泡醒。
“这一阵子你上哪去了?”文颂娴感觉到喉咙口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不仅头皮发麻,浑身上下都开始不住的颤抖,一手扶住门框,强迫自己转移话题。
“你没必要知道。”
“你现在和梅葚之间走的是不是太近了……”一想到梅葚竟然会住在夜鬼门的牡丹阁内,文颂娴的脸就瞬间冷下来。
挑眉,房莫冷冷地看着已经被削成人棍的张娇娇,淡道:“我到底怎么做与你有关么?我俩的合作关系早就在你给她下毒的时候就已经破裂了,别忘了,当初我与你合作的要求就只是要你颠覆大唐江山而已,你对我来说,和耶律阿保机他们也没有多大分别!至于我当初为什么是选择你而没有选择梅葚,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一直不看好她的女人身份而已,武媚之后,朝廷对于女人当政十分反感,我从来就没想过梅葚会超过武氏!毕竟,梅葚既没有良好的背景,又不是出身在皇家,只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女,下三流的身份,没权没势……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可是……现在看来,倒是我看走了眼,纵观天下,她一个女子倒是比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男人强上了百倍!当初我看好扶植的人,到最后都变成了她手中玩的团团转的过街之鼠……”房莫斜睨了一眼脸上阴晴不定的文颂娴,轻声一叹:“可悲啊!”
可悲?文颂娴脸上一白。
一直在谷望权势中苦苦挣扎,即便是无数次的遭到挫折打击,但自己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这两个字挂上联系。不!应该是说自己从来都没有敢正式面对这两个字。当一个女人在政治场上玩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自己所做的,不过是为她平添了无数的麻烦而已!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野心。
“她怀孕了……”
不知道为何,看着房莫的脸,文颂娴突然脱口而出。
房莫挑眉,淡淡道:“关我何事?”
“不是你的吗?”竟然和房莫没有关系?文颂娴刹那间松了一口气,一想到那个不该存在的东西,霎那间,胸口又仿佛堵上了一层棉絮。
皱眉,房莫考虑了一下道:“可能是萧白的吧!毕竟,他们都已经成亲了。”
“成亲?”
“不过现在已经休了。”房莫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休书,递给文颂娴。
“不必给我。与我无关!反正她都已经死了!”
仿佛是在和谁赌气,文颂娴的胸口积郁着难以宣泄的苦楚。
一听到死字,房莫的面色一变,单手摸上腰间,银鞭就如灵蛇一般朝文颂娴站立的地方攻去。在地面上蹬一脚,提气跃入半空,算准距离一个纵身单腿踢向文颂娴,再蹬一脚,再跳几米远,剔骨刀旋转着带着破空之声飞速而至。
前后左便的攻路被封死,文颂娴堪堪一个伏地挺身,避过剔骨刀的回旋,一跃,跳离房莫手中银鞭的攻击范围。
“看来你今天是有备而来。”
微喘着,文颂娴的脸上有点狼狈,发迹松散下来,遮挡住铁青的容颜。
“就凭你?需要我准备什么吗?”恃仗着自己高绝的武功,房莫丝毫没有将文颂娴看在眼里,芸芸众生,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如蚂蚁一般不堪的脆弱生灵而已。绝然而立,房莫看着屋外晴朗碧空,时间不早了,速战速决吧。
自负足以自傲,房莫向来眼高于顶,正是因为如此,高傲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文颂娴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
十二月,隆冬的战场比天气还要寒冷。我披着战裘回到阵营内,抖落浑身的积雪,跺跺脚,感受到屋内的炎热,我恨不得一下子钻进火炉。
房莫还没有起来,从深秋睡到寒冬,除了我回去的时候会偶尔醒转一下,其他时间几乎用在睡觉上。解下裘衫,轻手慢脚的踱到床前,我哑然失笑,他果然还在睡觉。
伸手抚上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光滑的手感让我手心酥酥痒痒不忍释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房莫的身体温度比起以前吓死人的冰冷的时候高了很多。夜晚躲在他的怀中,我甚至能感觉到那如三春般温暖的气息。
“这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嘛!”我浅笑。
手被突然握住,一下子被拽进了温暖的被窝,感受着他的结实的身体,我满足的一声喟叹,如猫儿般将手埋进他的胸口取暖。
“快到凉州了。蜀中的那盘老坛酸”蔡“估计已经急得跳脚了吧?周怀英传消息来,越过吐蕃边境,他已经准备好了破釜沉舟一战。徐温已控制了山南道,南诏二十多万的兵力如瓮中之鳖,在群龙无首的状况下,有三个月,两湖以南将全部的朝廷的掌握之中。”我眯眼笑着,徐温传来战报的时候,可将那五万水兵大大夸奖了一番,作为一个水上的兵种,竟能在陆上和二十万精兵拼上个对等,这让他这个带惯了兵的杀将也不由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