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你丫有完没完?”我火大,我的身份要是能随便说的话早就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我于你无害那就得了,其他事情你少管。”话音刚落,就听见帐撩之外一阵光亮闪过,紧接着传来一阵濒死的惨叫。
不好!
我猛的跳起来,匍匐着掀开帐撩的帘幕,一俱尸体便成九十度诡异的姿态横陈在了我面前。敌袭!这两个字清楚的在我脑中盘旋着。
虽然明明知道我这一行人早就是人家眼中的肥肉,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来人竟会真的在此时动手。一来,因为这里位于河南和陕西的边界,靠着平阳关的山势和秦岭的汕尾的峡谷互成犄角之势,易守难攻;二来,这唐敬梓就在秦岭附近驻守,只消几个时辰,便能与对方取得联系,来敌选在这个时候偷袭,难道不怕我方和唐敬梓相互夹击、腹背受敌?
唐敬梓是我亲手提拔起来的,绝对不可能会背叛我!
那么,可能性便只有一个。
我们被包围了。
若没有十倍以上的兵力,绝不可能选取在这里拦截,更不可能会切断我们和秦岭那边的联系。之所以选在这里,对于他们,能够占到的便宜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们的松懈!的确,连我自己都已经松懈了下来,更何况五千个从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杂牌军?
我忿忿的扯过一俱尸体,看见崔越竟然还在伙房营的帐撩内,不由更加气急。在方才刚刚总结出的不利点上再加上一条——我方还有一个崔大少爷当首领。
“击鼓,布阵——”
“咻——”的一支利箭划破夜空直插在我身后的泥地上,我一个懒驴打滚匍匐回到崔越脚边,跳起来,一把将他压下去。
“站那么笔直,你他妈等着做箭靶啊!去!擂鼓!让三营和六营从东面伏击掩护,五营就地死守,一营、二营、四营带着粮草全力突围!”我嘶哑道。
方才一用力,左肘上又是一阵骨裂似的疼痛,背上已经被冷汗浸透。咬紧牙关,将手中方才捡到的钢刀塞到崔越手中,一手拉起一具尸体,拔出插在他身上的银枪。一阵腥热的鲜血朝着我劈头盖脸的溅落一身。
“妈的!这澡白洗了!”我暗咒一声,刚准备抬脚,直觉后背上一阵森冷的寒意袭来。
当下也不管这地上布满断箭,我一下子朝前倒下,惊诧的扭头,满含至刚至烈杀气的银枪扑面刺来,惊骇万分,整个人似乎都进入了一种呆滞状态。
“呛——”一阵火光四溅。
崔越手持钢刀站在我的面前,火光下,我看见他的后背已经潮湿,正在微微颤抖。
对手是一个身穿着校尉服的黑衣人,手持一把缠红绸的银枪,正和我手中一样。一张青面络腮胡子的圆脸,冷冷的对上崔越,气势竟丝毫不输人。
是员猛将!看着来人,我心中不由暗赞,起了惜才的念头。
“崔越,你没杀过人,还是先去擂鼓吧!”我忍者伤痛站起身,揽在崔越和校尉之间,浅笑一声:“这位军爷,看你的身手确实不错,但为何却只是一个连品级都算不上的小小校尉?莫非蜀中的人才泛滥到此种程度?”
校尉冷着脸,偏了我一眼,不语。但神情之间已经明显不渝,看来,我的话已经着实戳到了他的伤处。
于是,我放大胆上前一步,还没抬起头来,一把寒光闪闪的银蜡墙头已经抵上我的喉间,鲜血,顺着枪头一滴滴留下,渗入我身上的棉袄内。
“你不会杀我。”我昂然浅笑,继续上前。
终于,校尉开口,声音有点嘶哑,但意外的洪亮:“你是什么人?身上有死亡的味道。”
四川口音。
我笑,“有点门道。竟然看得出我是个将死之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我笑。
校尉摇摇头,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太浓,没有经历过无数次死亡,是绝对不会有这么重的杀气!我说的死亡的味道,就是指你长年在死亡和生存之间挣扎的人的味道。”
我无语。
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眼光确实独到,昔年洛阳之战,我无数的死里逃生,睡过尸堆、喝过人血,也于肮脏的蛆虫做过近距离亲密的接触,却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语道出。
一时间,我的鼻子有点发酸。
“你,以后跟我。”我道。
挖人墙角是不对的,尤其还是在两军对垒的时候。
虽然我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但毕竟人才难得,对方又是如此的和我情投意合,我又怎能不抓紧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对面的校尉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但即使是如此的欣赏我的人格,手下却一点都没有丝毫的放松。长枪一挑,我的右侧脸颊上就多出一条拇指来长的血槽。
“废话少说!手上见真章!”
枪尖一抖,晃出一朵银亮枪花。
屁!我就是手上没真章才和你烙嘴皮子的。要是我真有飞檐走壁的真功夫,那还需要我多费口舌?一鞋底扇懵了你再和你讲道理岂不更有利?
举枪硬挡,我踉踉跄跄的就地一滚,毕竟左手上的伤还没有好,想要硬挡他的一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幸好,我小胳膊细腿的逃起来还是挺利索,一枪没挡下来,我耍赖便朝着他身上贴去。
但凡有过对敌经验的人都知道,使枪适合的是远距离较量,人一旦要贴身相搏,长枪便没有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