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众人,似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皆是在等待着慕伶歌的回答。
慕伶歌挑了挑眉,不知怎么的,这东陵靖就像是自己前世的冤家似的,自己是逃不开,避不过,眉黛一凝,慕伶歌欠了欠身,对慕晋元说道:“父亲,伶歌只不过是女儿家,不敢妄议朝政。”
听着慕伶歌的话,慕晋元眯了眯眼,在自己的寿宴那晚,她明明可以让在场的一众朝臣啧啧称奇,可是现下,竟然又说不敢妄议朝政。
顺着慕伶歌的目光看了过去,慕晋元瞧见了张氏,目光冰冷的瞪着慕伶歌,慕晋元轻咳了一声,道:“咳咳……伶歌啊,既然,东陵公子让你去,你去便是了。”
慕伶歌厌烦东陵靖这个登徒浪子,又岂会遂了他的心意,“臣女体弱,自幼便外出寻医,眼瞧着一夜为眠,身子乏的紧,东陵公子不会强人所难,故意而为之吧!?”
东陵靖听了慕伶歌的话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若是说这女人体弱,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她频频对自己痛下狠手,自己怎么能够轻易的就绕过她,可这话一出,却将自己的话都给堵死了,若是自己执意下去的话,定会落得一个强人所难的恶名。
上下打量着慕伶歌,东陵靖觉得这个女人越发的有趣,“既然二小姐这么说,那在下也就……”
“父亲、母亲。”
东陵靖的话音未落,远远的就听见了慕童谣的声音,宛如雨打银盘,清脆委婉,折纤腰以微步,她盈盈的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朝着朱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欠身一福,慕童谣恭敬的说道:“童谣不知道东陵公子也在,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慕晋元瞧见了慕童谣,脸色一变,冷然道:“我不是让你在房中好好反省吗,你怎么出来了!”
张氏欠身,抢险回道:“老爷,妾身听闻谣儿犯了错,昨儿便去了沁雪居,想要责罚于她,可瞧着这孩子心思颇重,竟然一日水米未进,妾身瞧着她定是知道自己错了,便恕她解了禁足,想要让她给老爷赔个不是。”
张氏的话,言辞恳切,一双凤眸之中泛起了一丝晶莹,抬起了睫眸时,朝着慕晋元颔了颔首,目光挪在了慕童谣的身上,“老爷,您瞧瞧,这孩子,身上像是染了身顽疾似的,总是有一股子怪味儿,若是禁足在沁雪居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妾身前儿已经让郎中来瞧过了,可就是没有任何的病症。”
说着,张氏卷起了帕子,轻拭着眼角之上的泪痕。
慕伶歌心中冷笑,那可是她亲手调配而成的东西,她自然是知道,需要几天才能够将那股子恶臭散尽,有了这个味道也好,至少慕童谣走到哪里,她都能够知晓,万一有什么坏心思,自己也好有个防备。
“老爷,妾身求您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这孩子会再憋出什么病来。”说话间,张氏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的顺着双脚滚落了下来。
慕晋元脸色阴沉仿佛堆上了一层寒霜,沉吟了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说道:“罢了,既然童谣已经知错了,那便不用再禁足了,只不过,从今儿往后,不得再踏进我书房一步!”
“女儿知道错了,谢父亲。”慕童谣声泪俱下,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慕晋元轻叹了一声,抽了抽鼻子,一股子恶臭味传入了慕晋元的鼻腔当中,慕晋元正了正音,轻咳了一声,道:“明儿我请个御医来给你瞧瞧,这一身的怪味儿,以后还如何见人。”
“谢父亲。”慕童谣的脸上一喜,立马欠身一副,自打身上开始散发恶臭以来,终日食不下咽,夜不能眠,成了她的一个心病,都是宫中御医宛如在世华佗,若是能够御医医治,身上的味道定然能除。
看着张氏和慕童谣的一副嘴脸,慕伶歌心中冷笑,御医,哼!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要足足等上七日,慕童谣身上的恶臭味方才能够散去,就让她们当是身染顽疾,拿药当糖吃,遭罪的也只有慕童谣而已。
想到这里,慕伶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但是,这笑容却被东陵靖所收入了眼中。
东陵靖眯了眯眼,瞧着慕伶歌的笑容,心中认定,这慕童谣身上的恶臭,定然和这丫头逃不了干系,东陵靖侧目看向了慕晋元,道:“既然,二小姐身子乏了,那在下也就不强求了,慕相,倒不如咱们前往书房,您看可好?”
慕晋元巴不得离开这里,立马点了点头,道:“东陵公子请!”
“慕相请。”
……
两人离去之后,张氏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般,一双狭长的凤眸之中,射出的凛凛的寒芒直视慕伶歌,“没瞧出来,两年的时间不见,你到时练就了一张巧嘴!”
“呵呵,”慕伶歌阙了阙眸子,莞尔一笑,淡然道:“这一切,都要多谢大娘成全,若是没有大娘,慕伶歌也就不会成为今日的慕伶歌。”
说罢,慕伶歌拉住了蓝心,转身就要离去,刚刚走了没几步,慕伶歌侧目看向了张氏,“哦对了,李妈妈打碎大娘和父亲的定情之物,又借机嫁祸给女儿,父亲说了,这是重罪,若不重罚,大娘岂不会落人口舌,相府的大夫人,一项赏罚分明,大娘不会有心包庇吧!”
话落,慕伶歌没有个张氏任何回话的机会,径直朝着寒月居走去。
张氏将双手捏的咔咔作响,一双冷眸怒视着慕伶歌离去的背影,心中恨意凛然,瞧着慕伶歌和她娘亲相似的容颜,张氏猛然回过了身去,一巴掌打在了李婆子的脸上,“没用的东西,让你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留着你何用!”
慕童谣踱步上前,轻轻的扯了扯张氏的袖口,道:“母亲,这事儿也不能责怪张妈,还不都是慕伶歌那个贱人巧舌如簧,又不守规矩彻夜不归,才坏了母亲的好事!”
“哼!”张氏冷哼了一声,微微的眯了眯双眼,冷然道:“我早晚会废了那个贱人,瞧她一副狐媚相,竟然也想妄图狐媚东陵公子!”
“还有这事?!”慕童谣脸色一变,“凭她一个下贱戏子生的庶女,也想高攀东陵公子,母亲,这事您不必烦忧,东陵公子是什么分身,怎么会看上她!”
“乖女儿,你好好加把劲儿,眼下,二皇子是太子人选的大热门,若是你真的能够嫁给二皇子,到时候,你就是太子妃,还不是动动小手指就能捻死那个贱人的事。”张氏挽起了慕童谣的手,轻轻地在慕童谣的手背上拍了拍。
忽地,相府的门外停下了一辆马车,车夫走了下来,将蒙在马车上的幕布扯了下来,顿时,一阵阵的杏花的香甜,传入了张氏的鼻端当中。
张氏蹙了蹙眉,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下来,目光瞟向了正要往相府搬花的花匠,冷声呵斥道:“谁让你们送这些杏花来的?!”
花匠闻言,立即躬身见了礼,道:“下的是受了相府外门崔管事指令,才将这一马车的杏花送来的。”
“崔管事?!”张氏眉黛深凝,冷然道:“好大的狗胆子,相府的下人谁人不知道,杏花是那下贱的戏子喜欢的花卉,老夫人严令禁止有关那贱人的一切,出现在相府之中,来人,将这花匠给我敢出去!”
“是!”
张氏转过了身子,朝着相府内院走去,李婆子战战兢兢地跟在张氏的身后,一声不敢多言,生怕张氏真如慕伶歌所挑唆的那般,重重的责罚自己。
刚到了后花园,张氏忽然驻足,顿时僵在了原地,双手微微颤抖,眼瞧着这一院子的杏花,张氏勃然大怒,“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忙着栽种杏花的丫鬟,闻言,立马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张氏的身前,屈膝见礼,道:“回大夫人的话,这杏花是老夫人命奴婢们栽种的。”
“老夫人,这怎么可能?!”张氏凝眉,声音愈发的颤抖,这么多年了,张氏最恨,便是慕伶歌的娘亲,若不是她的出现,慕晋元怎么会对自己不闻不问,她死了之后,更是让慕晋元肝颤寸断,这么多年了,慕晋元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就连纳妾,也都有她的影子在。
半年了,慕晋元甚少踏入牡丹苑,今儿是三夫人、明儿是四夫人、后儿是五夫人,好像慕晋元刻意在避及自己似的。
没了夫君宠爱的女子,即便是张氏有高贵的身份,即便是她将着相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可就是走不进夫君的心里。
“咔咔……”
张氏双手紧攥成拳,欣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之中,微眯的双眸之中,掀起了一片的冷然之色,张氏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说,老夫人为何想要种植杏花?!”
“回大夫人的话,老爷寿宴当晚,老夫人因为厥逆之症昏厥不醒,是二小姐用杏花做药,才让老夫人身子康健的,二小姐还说,若是老夫人不想厥逆之症再犯,最好要在园子里种上杏花,常闻杏花香,可减少厥逆之症复发。”丫鬟如实道来。
“慕伶歌,又是慕伶歌,她处处都和我作对!”张氏的身子抖如筛糠,气性愈发的大了起来,看着院子的杏花,张氏冷声呵道:“这个贱人,本夫人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