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赶车,虎娃和小顺子坐车,向着东平镇疾驰。
虎娃说:“爷爷,我听说过,苏联要与关东军宣战的消息传出来以后,边境地区的鬼子和伪军很多,查的特别严。”
爷爷说:“那是,这个镇子是中苏边境上的一个小镇子。还有不少老毛子住在那个镇子上。”
小顺子说:“您不是说有个猎手就是老毛子吗?”
爷爷说:“对呀,这个俄罗斯人,是俄国发生革命后跑到中国的老白俄。那是一个粗犷剽悍的山林猎手,他在镇子上有一处漂亮的毛子房,家里有老婆和孩子。老白俄上山打猎很有一套,这户外国人在当地也过得挺好,与很多猎户都有联系。大家说他的名字绕口,太长,不好记,干脆都叫他老白俄,他也不生气,他说感觉很自然。”
虎娃说:“你们也太不尊重人家了。”
爷爷说:“他说这个称呼,没感到有什么不好,你们也可以这么叫。”
距离东平镇不远了,只见在城墙门口,一队鬼子和靖安军全副武装,吆五喝六地检查过往的行人。
爷爷说:“咱们把家巴事儿藏在那个土坎子下边的坑里,弄点杂草盖上。”小顺子跑过去,一一做好。
爷爷说:“走,咱们进镇子里。”
爷爷赶着马车来到城门口。一个伪军过来看看良民证,又把车上的破麻袋翻了翻。
一个鬼子问:“你们地,进到镇子里干什么?”
爷爷说:“太君,我是汤县的猎户,我来到镇子上要找老白俄买几根钢丝,回去做夹子打野兔子用。”
日本兵用狐疑的眼神儿盯着虎娃和小顺子,命令伪军说:“给他们搜搜身地干活!”
爷爷赶紧过去,塞给鬼子兵手里两块大洋说:“太君,给行个方便吧,大老远来的,不容易。”
鬼子兵把手里的大洋掂了掂,对爷爷说:“你们地,走吧!”
这个镇子的确与中国东北的普通镇子不同,镇子的东北方向的路边是一座标准的俄国东正教堂,教堂不远就是一个俄式的餐厅。镇子里大约有一半的民房都是尖尖顶的房盖,就像孩子们玩的积木一样,显得很好看。爷爷带着虎娃和小顺子七拐八拐地来到镇子里一处比较显眼的俄式民房前面,只见黑漆大门紧闭。
爷爷大声喊:“老白俄!老白俄!”
一会儿,一个俄罗斯老太太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回应:“谁呀?”
爷爷回答说:“我是老白俄在汤县的朋友,找老白俄买几根钢丝。”
俄罗斯老太太打开了门,爷爷把大车赶进了院子里。
进了屋子,发现这是一个简易俄式装饰的家庭,客厅里的原木地板打扫得一尘不染,靠西墙有一个壁炉,客厅中央是一个方形的茶几,在茶几的四周摆放着四个长条沙发。一位苍老的俄罗斯老头儿躺在沙发里面,身上盖着一个毛毯。
爷爷赶紧奔过去问:“老白俄,你这是咋了?”
老白俄有气无力地说:“日本人不是人啊,他们对我的女儿无理,我女儿反抗,被他们给打死了。”
爷爷问:“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老白俄说:“这是两个礼拜之前的事儿了。”
爷爷说:“这帮鳖犊子,这是在作死,没有几天活头儿了。是哪个鬼子干的?”
老白俄说:“是一个叫中西的小队长,看中了我的女儿,在大街上就拦住我女儿,女儿不从,打了中西一个大嘴巴。结果中西就领着日本兵把我的女儿抓走了。第二天,通知我去取人,到了日军的军营,女儿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咽气之前,女儿喊了一声,爸爸,报仇。过后,在靖安军的朋友说,我的女儿被日本兵们轮奸了一夜。这帮畜生,都是挨枪子儿的货。”
老白俄说完这番话,眼睛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爷爷说:“我说老白俄,你振作一下,今天我先帮助你把那个中西杀了,明天你帮助我找个人,公平交易咋样?”
老白俄惊诧地说:“什么,你要帮我杀中西?”
爷爷说:“是的,没问题。”
老白俄问:“你怎么杀?”
爷爷说:“怎么杀,你就甭管了,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非给你出了这口恶气不可。他不是还要出来巡逻吗?”
老白俄说:“是啊。”
爷爷问:“他是什么样的长相?”
老白俄喃喃地说:“他长的很有特点,个子不高,罗圈腿,大脑瓜子。啊,对了,左腿短,有点拐。”
爷爷说:“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老白俄伸手说道:“赵老弟,千万注意呀,别吃眼前亏。”
爷爷说完,就带着虎娃和小顺子离开了老白俄的家里。
爷爷赶着马车来到一家民众旅店,爷爷对伙计说:“还有小单间吗?”
伙计说:“有。”
爷爷说:“订一间。”
伙计领着爷爷三人进入了单间。
黄昏的时候,爷爷化妆成山羊胡子老头,假装酒后在街上溜达,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来到一间公共厕所,随后,虎娃和小顺子也进入公共厕所,爷爷从两只鞋的后跟里面取出四把飞镖,递给虎娃和小顺子。二人把飞镖揣在了袖筒子里面,又把一瓶白酒倒在了前大襟上,就晃晃荡荡地走出了公共厕所。
爷爷满身酒气,在街上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天黑的时候,一队鬼子的巡逻队远远地迎面走来。五个鬼子成一路纵队的队形走着,翻毛皮鞋踏在石头板的街面“咔咔”地作响。在临街铺面灯光的照射下,前面带队的鬼子军官正符合老白俄说的中西的特征。个子不高,罗圈腿,大脑瓜子,左腿短,有点瘸。
虎娃和小顺子一对眼神,二人晃晃荡荡地靠上前去,在距离只有几米远的时候,二人突然出手,四只飞镖,“刷刷——”地飞了出去,后面的四个鬼子兵脖子上都中了镖,倒在了地上叫唤着。
中西回头一看,刚要有所动作,爷爷已经疾步上前,从后面用左胳膊勒住了中西的脖子,小顺子瞬间冲上去,拔出中西身上的战刀,一刀就从他的左肋捅了进去,又一使劲儿,战刀从右肋穿了出来。爷爷一松手,中西就倒在了地上。小顺子拔出战刀,对着中西的前胸,一连又攮了好几刀,眼见着中西像死鸡一样没了气息。
与此同时,爷爷和虎娃又卸下鬼子步枪上的刺刀,神速地一个一个地刺死了中镖的四个鬼子兵,收回了飞镖后,爷孙三人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鬼子的其他巡逻队赶到现场后,立即撒下人马展开了全镇的大搜捕。
一伙伪军狐假虎威地来到民众旅店,翻腾了一气子,毫无所得,悻悻地走了。
早晨,爷爷带领虎娃和小顺子来到了老白俄的家里。
进屋后,爷爷说:“老白俄,昨天我把你的事儿办完了。”
老白俄急忙起身惊愕地说:“这么说,昨天晚间的事儿真是你干的?”
爷爷说:“那还有假?而且是超额完成。除了中西,还有四个鬼子的巡逻兵。”
老白俄说:“我的上帝呀,感谢你为我的女儿伸张正义。你说吧,让我给你找谁?”
爷爷说:“一个叫祁民生的靖安军的班长,你就说他的二姨夫晚间在白俄餐厅的小包房里等他,好吗?”
老白俄说:“出去干什么,多危险哪,就在我家的地下室里吧。”
爷爷说:“那好吧,就在你家的地下室里见面。”
老白俄说:“我现在就去。”
说着,老白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立马起身,身手麻利地穿好了衣服,就出门了。
晚间,在老白俄家里的地下室里,爷爷带领虎娃和小顺子与一个靖安军班长见面。
靖安军的班长说:“您老人家就是我的二姨夫?”
爷爷说:“你是叫祁民生吗?”
对方回答:“我是站不更名坐不改性,这是我的证件。”
说完,就把一个证件递给了爷爷。爷爷认真看了一下,还给了他。
爷爷说:“你还记得杨志臣吗?”
祁民生一愣:“您是那边儿来的?”
爷爷说:“是的。我是杨志臣师长委托来看你的。他说,你们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对你都是信任的。”
祁民生高兴地说:“二姨夫,我可找到家了。”
祁民生站起身来与爷爷、虎娃、小顺子一一激动地握手。
爷爷说:“这个地下室很隐蔽,密不透风,咱们就直说了吧。我姓赵,是抗联一师的直属联络站的站长,这位是抗联一师特战营的赵营长,这位是苏军八十八旅上尉王参谋。同时,他们两个还都是我的孙子。”
祁民生惊得眼睛大大的:“哎呀,你们一家人都是英雄啊?”
爷爷说:“没办法,这都是他妈小鬼子们给逼的。”
祁民生问:“赵站长,现在的局面怎么样了?”
爷爷说:“目前法西斯德国已经投降,只有日本还在作无谓的抵抗。美国正在太平洋战场打击日寇,苏联很快就要对日宣战。杨志臣师长从苏联整训归来,正在收拢部队,准备配合苏军对日本关东军进行大反攻,把鬼子一举赶出中国。所以,师长安排我们来了解一下你们三团留守部队目前的情况。”
祈民生说:“主力部队去苏联的第二年,我们三团的留守部队出了一个叛徒,叫杜焕章。在一天深夜,他把鬼子的大部队领来,杀了哨兵,秘密包围了我们的营地,收缴了大家的武器,大家在朦朦胧胧之中被俘,毫无还手之力。被俘后,鬼子们对所有人员过堂,对11名排长以上的干部严刑拷打,营长被打后,怒斥敌人,被鬼子斩首。其余的十名干部全部被收监,目前还在汤县县城日军守备队的监狱里。三九天里,冰天雪地,滴水成冰,鬼子把我们这些战士全部光膀子绑在院子里,一个汉奸翻译说,如果你们同意加入靖安军,就放你们,否则就冻死你们。我一看,咱们不能吃眼前亏呀。就暗地里与几个班长合计,将计就计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存实力再说。结果我们就都答应下来了。加入靖安军没几天,我们这个连就被调到边境来了,弄得大家措手不及。有一次我的哥哥从奉天来看我,我委托他找找咱们的部队。一晃儿,半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今天,你们来了,就该知道咋办了。”
虎娃说:“那个叛徒杜焕章在哪里呢?”
祁民生说:“听说现在汤县侦缉队里面。”
爷爷说:“你现在能拉出来多少人?”
祈民生说:“一个连98人当中,能有70人会跟我们走,其余的人当中有几个是铁杆儿汉奸,其余不能走的人都是镇子上的人,不敢跟我们走。在70人当中有我们原来的抗联战士39人。”
爷爷说:“杨师长决定,由你负责,我们三人配合,尽快组织这次起义。考虑到你们的安全和距离苏联近便的条件,起义后过江奔苏联。到苏联后请求苏联红军把你们送到抗联野营住地。有问题吗?”
祈民生说:“没问题。”
虎娃说:“时间咱们怎么确定?”
祈民生说:“七.七国耻周年纪念日,7月6日吧。”
虎娃说:“好,还有两天的准备时间。”
祈民生说:“那就是说,就你们三个人配合我们?”
小顺子说:“我们三个干这点活儿,不成问题,你就放心吧。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再这给苏联境内的抗联首长写封信,回到营地我再发一个电报,到时候你拿着这封信到了苏联,苏联红军会护送你们,同时也好顺利接头。”
祈民生说:“王参谋,那可太好了。”
汉奸潘连副在靖安军二团六连营区里的小会议室召开班长会议。他说:“兄弟们,今天我潘某人高兴,召开一个思想对策委员会的会议。现在我们连里空气有些不正常,听说有人要造反,过江投奔苏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祈民生说:“潘连副,咱们连的思想多平稳呐,比他妈地七连强多了。七连前天打群架,伤了五个人。咱们六连啥乱头绪事儿都没有。你就放心吧!”
潘连副说:“那我也要警告你们几个班长,一定要密切注意每个人的动向,如果发现谁思想不良,要立即上报。”
在镇子里的一个小酒馆儿包房里,祈民生找来平日靠得住的几个起义骨干,秘密研究起义的时间和行动方案。
祈民生说:“抗联一师的首长决定于7月6日晚上10点钟行动。行动中,如果发生战斗,抗联一师有人配合我们,然后我们乘小船去江东苏联找抗日联军。具体的行动方案是,国常埠负责打开弹药库,发给起义人员子弹;周峰负责抓鬼子连长黄谷部男,同时消灭日本报务员;孙义负责班长室,主要监视潘连副等几个汉奸,如果他们有动作,就击毙他们;我负责兵舍,防止坏人破坏并动员士兵随同我们一同起义,同时准备好渡江船只。大家记住没有?”
大家一脸庄严地说:“记住了!”
起义的当天晚间,老天还真作美,天空晴朗,江面风平浪静。国常阜走进兵舍,悄悄把子弹发给了起义的主要人员,祈民生假装上厕所走出去与在外边等候的国常阜碰了头。
国常阜带着两个起义人员去开弹药库。一个值班的汉奸听到有动静,惊恐地喊道:“谁开门?”说着就光着身子冲出后窗就跑。
这时两名起义人员看见这个人慌里慌张跑了过来,举枪就把他撂倒了。
潘连副带领着两个汉奸跑出了屋子,慌慌张张地问:“怎么啦?哪里打枪?”
这时候祈民生赶到了,几个人端枪一起射击,潘连副和两个汉奸也倒在了地上。
几声枪响,惊醒了在东安镇街里与女人睡觉的日军连长黄谷部男。他打电话急问:“我是黄谷部男,什么地打枪?”
祈民生机灵地接过电话回答说:“连长,没什么事,刚才有一只狍子跑到岗哨旁,哨兵打了几枪。”
这时,兵舍里熟睡的士兵听到枪响,惊慌地爬起来,乱作一团。
祈民生赶紧跑到屋里大声喊:“兄弟们,大家不要乱动,为了不当亡国奴,咱们今天晚上举行起义,投奔抗联去,愿意跟我们走的马上到弹药库找国常阜领子弹,到江边找小船过江,赶快!”
祈民生这么一喊,屋子里马上静了下来,大伙赶忙穿上衣服。
有几个人说:“祁大哥,我们几个的家口都在这个镇子上,很难下这个决心,就不跟大家行动了,好吗?”
祈民生说:“起义是自觉自愿的事儿,鉴于大家以往的情分,我不难为你们,记住别真当汉奸,发生战斗的时候枪口抬高一寸,记住没有?”
几个人说:“祁大哥,记住了!”
祁民生说:“大家伙记住,小鬼子很快就要倒台了,你们赶紧给自己找个出路啊。”
几个人说:“祁大哥,你放心,等你们回来,把咱们带上,大家还在一起干!”
祁民生说:“说话算数?”
大家说:“一言九鼎。”
起义官兵们纷纷向弹药库跑去领取子弹,有的还把弹药库里的重武器零件给卸掉。,然后大家有条不紊地向江边跑去。
大家到江边后,虎娃和小顺子在船上喊着:“祈班长,船都在这边,过来!”
祈民生过去与虎娃和小顺子紧紧握手说:“一共出来71人,感谢你们!”
小顺子说:“一共是七条小船,够用了。另外,给,这是一封信,带好了。”
祈民生说:“再见了!”
虎娃说:“下次,咱们在汤县县城里会师!”
起义人员乘着夜色,分乘七条小船向东岸划去......
回到汤县的第三天,虎娃收到小狗剩儿的情报,上书:“日军监狱长武本太郎将于本月14号过生日。”
虎娃一拍大腿:“爷爷,咱们就在14号那天动手营救。”
爷爷说:“哪得抓紧把汽车定下来。”
翌日的上午,虎娃和爷爷赶着马车停在一个胡同里面。乔二宝带着一个侦缉队队员,走了进来。那个侦缉队队员守在临街的出口处,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放哨。
乔二宝问道:“营长,有任务?”
虎娃说:“预计在14号那天会挖通地道,出口在守备队监狱的北面第一间的牢房里面。”
乔二宝说:“那我的任务是……”
虎娃说:“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带几个自己人,弄一辆汽车,假装出城,我们给截下来,然后我带领这些被营救人员乘车走。”
乔二宝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