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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挽留

阳光照耀着大地,万物众生都还没来得及伸伸懒腰,彭小玲就已经开着车来到了贺佳痕所居住的乡村。

和周宇欣来到时候感觉一样,看着穷困潦倒的村庄,她的心一阵一阵的心酸,那种不舍的感觉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一团一团的涌上心头……

彭小玲来到了那间破旧的老屋前,她没有直接的进去,而是停留在门前,不知道是还没有完全的准备好?!还是被眼前这寒酸的环境所影响了,她犹豫着……

“这位姑娘,请问你找谁?……”

彭小玲听到了声音,猛然一抬头,是一位看上去外表很慈祥的老奶奶微笑着问自己。

“姑娘,请问你找谁?!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呢?……”老奶奶拖着一口浓重的乡音重复的问道。

“哦……我找贺佳痕,请问他是住在这里吗?……”彭小玲亲切的问道。

“对,他住在这儿,我是他的奶奶。”老奶奶笑呵呵的说:“你是贺儿的朋友吧?!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可好看了……”

“嗯……谢谢奶奶,我找他有点事情,他在屋里吗?!彭小玲说道。

“真不巧,他刚出去不久,要不你进屋里坐坐,喝口茶?……”老奶奶说。

“不了……”彭小玲问道:“对了,奶奶,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进屋说吧……”老奶奶显得很谨慎的样子说道。

“哦……”彭小玲看出了她表情的变化,随即点头应道。

“怎么了?!奶奶”彭小玲一踏进屋就一脸茫然的问道。

“姑娘,我看你听面善的,你告诉奶奶,你和贺儿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奶奶问道。

“我们只是朋友,就是那种很好的朋友而已。”彭小玲回答。

“如果你们只是朋友关系的话,那么他床头柜前为什么回放着你们的合影呢?!你别看我年纪大了,眼睛有点儿模糊,但我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刚才在外面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眼熟……”老奶奶说道。

“我……”彭小玲犹豫了一下,说:“我以前的确是他的女朋友,不过那是以前,我们现在真的只是朋友的关系而已……”

“那你们为何要分开呢?……”老奶奶问道!

“这……”彭小玲低着头,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姑娘,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但我得出来,你还在喜欢贺儿对不对?!我也敢肯定,贺儿他还是一样爱你的。他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妈,他这一生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也许他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让自己变成这样,是何原因我也不知道,因为她从来不曾跟我提起过。”老奶奶说。

“可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就这样甘愿放弃我们的爱情呢?!有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和他一起去面对,一起去解决的……”彭小玲说。

“这其中的原因可能也只有你能知道了,他或许跟你接触的时间比较多!这一次他突然回来,话都比以前更少了,整日整夜的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有的时候还拿着你们的相片发呆,那个入神的样子要持续好长时间。”老奶奶亲切的说:“前几日也有一位女士来这里找过他,看起来四十多岁左右的样子,我听见他们聊得不是很愉快。不过从那以后,他就天天外出,一出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回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敢问他,怕惹他烦恼。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样子,我真的是很心疼……”

听老奶奶这么说,彭小玲突然想起贺佳痕和项耀天第一次见面时发生争执画面。记得项耀天说过,他从小就有负于他,他对不起他……

彭小玲有点顿悟,说道,“奶奶,我可以去贺佳痕的房间里看看吗?……”

“可以……你随便看……”老奶奶点点头回应道。

一进房间,床头柜前那张显而易见的合影就映入了彭小玲的视线,她的目光也没有一丝倾斜的落在了那张合影上。她走过去拿起那张照片在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那张照片一点灰尘都没有,就连那个已发了黄的相框也在它的衬托下显得唯美依旧,在他的手里,依然保存得如此晶莹透亮。她双手紧握,放在胸前,他的痛苦,全是为了成就自己,可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她突然之间感觉好像有一股重生的力量在吹唤着自己,那种力量就像是当初自己不惜和爸爸唱反调执意要和他在一起一样……

彭小玲双眼闭合,幽静的幻想在那种唯美的时光之中……

“你在做什么?……”

一声惊呼,把彭小玲从美丽的回忆里拉回到残酷的现实当中……

“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谁让你随便进我房间里的?……”贺佳痕用无情的语气质问道。

彭小玲这才反应过来,说:“你回来啦?!我来找你有点事……”

贺佳痕冷漠依旧,“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好说的,你还是快走吧……”

“如果你不想让奶奶知道这些事情的话,就出来吧……”彭小玲放下手中的相片,以同样的语气回敬道,完了便向屋外走去了!

“奶奶,我们出去一下……”彭小玲不忘跟老奶奶打了声招呼。

“嗯……好好说哈。”老奶奶强笑着回应道。

贺佳痕没有办法,他不能再因为自己的悲伤,再伤害到自己的奶奶。他知道,她年纪大了,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贺佳痕走出房间,看了一眼老奶奶,没有说话。

他这个默认的眼神,无非是想得到老奶奶的许可,却无从开口!

老奶奶看得出来,亲切的说:“去吧,孩子!好好的说,别让人家姑娘给委屈了……”

“嗯,我去去马上就回来……”得到了许可,贺佳痕便跟在彭小玲身后出去了……

“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吧……”贺佳痕在彭小玲的身后不耐烦的说道。

“你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还对我这么冷漠?……”彭小玲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

“我本来就是这样,我对谁都一样。你不要以为只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让人怜惜的样子,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贺佳痕说。

“即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们的照片?!如果你不是对我还有感情的话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它?……”彭小玲质问道。

“呵……呵呵……”贺佳痕冷笑的说:“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我留的照片多了去了,不是只有你的,我每天都会更换不同的照片出来摆放,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彭小玲不以为然,说:“你是因为项叔的原因才和我分开的对不对?!我知道,他从小遗弃过你,在你的童年里留下过阴影。但你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情愿放弃我们的爱情呀?!难道在你的眼中我们的爱情就这样微不足道吗?……”

贺佳痕说:“你别太天真了,我说过,爱情对我来说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我不可能因为它而限制到我自由的生活。”

彭小玲没有理会贺佳痕的话,她知道那些话只是他为了刺激自己赶快放弃而已,于是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好好的面对现在好不好,不要再跟过去较真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一起解决的呢?……”

“你不要再费尽心机了,我想我说得已经够明白的了……”贺佳痕说道。

“项叔他病了,病得很严重,我这次来是想求你跟我回去看他一眼,他真的很希望你去看看他……”彭小玲说。

“呵呵……”贺佳痕冷笑,“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说到底,还是为了想让我回去救他的对吧?!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不惜求的时候就把人当作垃圾一样丢在一边,需要的时候只要摆出一副好像能感动天感动地的眼神就能够如愿以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想要我救他,除非我死了。”

“不是这样的,我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意思,更没有这样想过……”彭小玲委屈的说。

“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不管你想不想,如今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总之一句话,我不可能会回去看他,更不可能去救他……”贺佳痕决然的说道。

“你这个胆小鬼,为什么总是这样,永远都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就只知道躲在黑暗的角落、活在自己布置的阴影里,你这种做法,活该被人遗弃……”彭小玲生气的吼道。

彭小玲的话顿时把贺佳痕给激怒了,他大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跑来这里对我大呼小叫。如果换做是你,你就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了……”

“是,项叔是曾经对不起过你,伤害过你。可他也知道错了,真心的忏悔过,你为什么还不原谅他?!难道在你眼中,一个人的曾经所犯下的过错就永远都不能够得到原谅的吗?!如果是这样,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这样的你,永远都看不到快乐,只能埋葬在痛苦当中自生自灭。”彭小玲说。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受的苦,像你这种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体会不到的,我不原谅他,只不过是对他的一个小小惩罚而已……”贺佳痕说。

“我是体会不到,可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应该看清眼前。如今他该受的也受了,现在他病了,病得很严重,不管你们之间再有什么解不开的隔阂,他毕竟还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去救救他,就算只是去看一眼,也不会过份吧……”彭小玲说。

“你不要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去的,你还是快走吧……”贺佳痕坚决的说道。

“好,即然你这么狠心,即然你这么绝情,你就独自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自生自灭吧!就算别人怎么鄙视你,就算别人怎么唾弃你,永远都不要出来了,抱着你那份虚伪的自尊心躲在里面苟延残存,直到内体一点一点的慢慢腐烂掉,然后冰冷的死去吧……”彭小玲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吼着,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她彻底的失望了,就连最后一丝仅有的牵挂,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佳痕呆在原地,看着彭小玲生气离去的背影,陷入了一团迷雾当中。余晖照着他的脸庞,折射出一道道光……

彭小玲走后,贺佳痕没有直接回去,他来到了村庄里最高的的山头上坐着。以前他最喜欢来这里,从山头上往下看,可以看到整个村子,密密麻麻的房屋,来回有序的人群在他的眼中变得豁然开朗,他特别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可是现在,站在高高的山头上,那一览众山小的感慨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了,他始终纠结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自己真的是做错了吗?!自己真的已经完全变成了那种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了吗?!难道真的就像彭小玲所说的那样,自己就是一个胆小的刺猬,无论见到谁都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就知道躲避在自己布置的的黑洞里苟延残存吗?!

他突然陷入到了一种极端的幻想当中,他感觉自己活着,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无论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会受到别人的谴责。这种感受,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被拖到断头台上一样,赤裸裸的跪在众人面前,聆听着别人的谩骂,目睹着别人的唾弃,然后在一声声哗然中,自己就鲜血淋漓的倒在众人面前,那么冰冷,那么凄凉……

他想着,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卸去伤痕累累的身躯,是不是就可以抹去受伤时所留下的痕迹。就算是魂飞魄散,至少也可以轻松一刻,不至于时刻缠绵在沉重布下的阴霾里……

挥着无情的刀,疼痛就那么一瞬间。如果可以,他真想来个痛痛快快,也不想再继续逃避下去,充当别人眼中的胆小鬼了……

夕阳余落,是多么美的瞬间。不知不觉太阳都已经快要落山了,远处的朝霞,在山头上看起来显得格外的灿烂夺目。贺佳痕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山下走去,轻盈的步伐在自己的脚下走得如此顺畅,原来,放下所有,自己还是可以挺着胸膛,大步向前走……

还没有到家里,远处就看到了自己的奶奶站在家门口张望的样子,那一幕,深深的触动了贺佳痕倔强的心,他彻底的觉醒了,他彻底的发现自己不能够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了。否则,下一个倒下去的必定是自己最敬爱的奶奶了,要真是这样,自己就真的足以堪称成最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了。

贺佳痕走了过去,在门前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说话,但在这近距离间他突然发现,奶奶眉宇间深锁着对自己满满的担忧,那一抹厚重,婉转在她沧桑的眼眸里,然后深深的驻入到自己的心里。

“回来了……”老奶奶轻声的问道。

“嗯……”贺佳痕不忍心的说道,“奶奶,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

“说哪里的话?!你是奶奶的命根子,只要你好好的,奶奶就真的别无它求了。”老奶奶说。

贺佳痕低下了头,那种感恩与哀愁在他的内心里紧紧的交织着,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贺儿,我看得出来那姑娘对你是真心的,你要好好的把握呀,别伤了人家的心呐……”老奶奶说。

“我知道,可是……”贺佳痕犹豫着,却说不出来。

老奶奶看着他无从表达的样子,说道:“怎么了?!孩子,有什么心事不妨跟奶奶说说,有委屈就说出来,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受着,奶奶看了心疼……”

“没什么,您不要担心,我会处理的……”贺佳痕说:“奶奶,我先回屋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奶奶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的奶奶再为自己整天提着担忧的心,不安的为自己操心,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决定要自己扛着。

有没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一辈子;有没有一个拥抱紧紧的让两个人圈在一起,就算是在生死边缘,也永远不分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着,一天又一天,沉重的心情在每个人的心中重重叠叠,就连脸上的疲惫也被逝去的时间雕刻得一丝不苟。

项耀天的病情一天一天的恶化,情绪也一天比一天低落。医院也迟迟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如果再这样耗下去,就要准备后事了。

周宇欣托了所有的关系,使尽了全身的解数,但个个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让自己的命去换项耀天的命,可是,就算是天地再次轮回,她也知道这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沉重、哀愁、伤怀……在每个人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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