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咬着唇双手绞着衣襟。
“别再咬了。”沈七的声音中有浓浓的戏谑。
苏锦叶低着头才重新想起自己还肿着嘴唇。
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她都不觉难堪。可此时,却从心底不想被他瞧见。
那样子一定又丑又滑稽!
沈七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自袖中掏出一只小盒,打出便有淡淡清香溢出,里面是碧绿的透明膏体:“抬头。”
苏锦叶抬了头却将脸别开,不知他要做什么。
沈七无奈,只得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将她小脸扭向自己,四目相对,苏锦叶紧张地直吞口水,一再告诉自己冷静,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原来那淡漠的表情。
她的紧张取悦了沈七,薄唇微抿。苏锦叶的脸更红了,想挣脱他的手,他却不肯松开,还玩味着搔着她的下巴尖。
“我嘴受了伤,没时间帮你打探,下次吧!”不知怎样,苏锦叶便冒出这一句。
沈七一愣,随即喉中逸出轻笑,她这掩饰紧张的办法倒是有趣,见她的脸红的快滴出血来了,便不再取笑她,食指沾了些药膏便涂上她的唇。
苏锦叶一下忘了呼吸,瞪大眼睛。唇上冰凉的触感不知是他的手指还是药膏。
沈七专注地盯着她的嘴唇,心中有些后悔,这活实在不适合他。特别是在她小鹿般的眼神中,他竟也有些脸颊发热。她的小嘴肉嘟嘟的,抹了药膏闪着油光,他突然觉得很美味的样子。
风吹过竹林,一片竹叶沙沙,沈七才回了神,忙迅速地给她涂好药膏,见她还秉住呼吸,便轻轻敲她额头道:“好啦!”
苏锦叶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全身却似虚脱了般险些站不稳,只得手支着一边的石桌,自顾自的喘了半晌,才渐渐平稳。
“谢谢,呃。”他虽然救了好几次,她却依然不习惯跟他道谢。
“你还真会惹麻烦!”沈七好不容易忍了笑。
苏锦叶却眼神一凛:“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要如何?”
“把树砍掉好了。”冰冷的声音与刚刚的她判若两人。
“要帮忙吗?”
“我自己来。”
沈七摊摊手:“好,等你的好消息!”
当晚回了苏府后,她遇险的事却被有心人压下了,府中并无人问起。索性嘱了灵安也不要再提起。苏老夫人对她的表现十分开心。
更是当着胡氏及诸位姨娘,还有其他几姐妹的面夸奖了她。
“三妹妹那鹤涎不知是否还有,之前也不见你拿出给祖母品尝。”苏锦怜适时提醒。
苏老夫人不明所以:“叶儿还藏了什么好吃食不成?”
苏麟玉见状也笑道:“祖母不知,三妹妹今天那一道鹤涎确实稀宿,震了各府的公子小姐,说是连御前都少有的珍品。”
周姨娘难得出来,一直立下下首不支声,此时倒是担忧了望了一眼苏麟玉。
“祖母,叶儿哪会有好东西不舍得给祖母,实是因为那鹤涎产于苦寒之地,性寒,祖母正服克冬咳的药,实不适合。”
听她言,苏老夫人才赞许的点头。
“我当年遇的那位游方高人,还予了我别的,叶儿这就给祖母冲泡。叶儿记得有一道紫金袍,性温养胃,味道又醇厚,最适合祖母不过了。”
“好叶儿,咱们不急,等他们不在时,再让祖母看看你的烹茶之道。”苏老夫人眉开眼笑。
苏锦怜怀恨在心,眼见苏老夫人开口闭口苏锦叶这个好孙女,那明明是她的位置,原来祖母眼中明明只有她苏锦怜。
苏麟玉也沉默不语。
一旁胡氏却打趣:“老夫人这是怕叫咱们吃了去。”
“没错,就是怕你们吃了去,你们有好的不想着我这老婆子,叶儿能有什么,一点孝心,我自然不肯便宜了你们。”
苏老夫人话是笑的,意思就是硬的。那便是警告众人,苏锦叶再可怜,没靠山,却是她喜欢的。
看苏锦怜的眼神又冷了几分。苏锦叶不曾告状,可她的嘴众人都看得到,不用想也知道又被欺负了。之前明明已经警告过苏锦怜了,有事在苏府解决,她却又把事闹到外面去,联合着外人欺负自家妹妹,当她老太婆的话没用?
只这一眼就让苏锦怜遍体生寒,不敢再言语。
散了众人,苏锦叶便给苏老夫人单独泡了紫金袍,果然讨得她万分开心。更是允她晚间去陪周姨娘用餐。
苏锦叶谢了老祖母,便去了周姨娘处。早前让丫头来送了信,周姨娘喜的什么似的。不顾身子弱,在小厨房一通忙活,亲自给她烧了数道菜肴。
看着娘亲摆了一桌的菜,苏锦叶险些落下泪来。
“叶儿啊,你长这么大,娘都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你都尝尝看,喜欢哪个,以后娘总烧给你吃。”周姨娘自己不动筷子,只看着苏锦叶。
“娘,你也吃。”苏锦叶给周姨娘夹了一块肉:“娘烧的菜叶儿都爱吃。”边说边狼吞虎咽的吞了几口,和着眼泪咽下去。
“叶啊,嘴还疼不?”
“好了,早涂了药。”
“灵安都告诉我了,叶儿忍忍吧。”周姨娘开口想劝,又想到了什么:“不说这个,你先吃,吃饱咱们娘俩说会儿话。”
苏锦叶点点头,她知道依娘亲这忍辱负重的性子,定会叫她打落牙齿肚里吞,可她活了一世,早就知道了人善被人欺的道理,这一世她若再隐忍,只会让她们母女都没有好下场。
果然吃饱了饭,周姨娘便拉着她在旁坐下,心疼地看着她:“现在你祖母那么疼你,就够了。以后只少去惹她们也就是了。”
“娘,你放心,我有分寸。今天街上的事灵安说了吗?我想息事宁人,她们却想把我治死。”
周姨娘眉头一锁,哀哀叹气。
“苏锦怜,苏麟玉她们兄妹若是顾念一丝手足之情,或苏府的颜面,也不会这样陷害我的清白。”苏锦叶本不想让周姨娘担心,但见她还想一味隐忍,便忍不住说了些狠话。
“麟玉那孩子本质不坏,想是被人挑唆了,锦叶你万万不可对他不利。”周姨娘却急急抓了苏锦叶的手。
苏锦叶不点头,她便不撒手,满怀期盼地看着她,逼着她点头。
苏锦叶看她如此坚持,想想苏麟玉很快又要返回学上,尚不足为患。上一世他也的确未曾害过自己,只得点头同意。
周姨娘才算松了口气,松开了她的手。
娘俩又一处坐着说了会话,外面天黑了,苏锦叶才告辞离开。隐隐觉得娘亲有些奇怪,为何那般紧张苏麟玉?
回苏府已经有些时日了,自己是不是容易苏锦怜时间太长了?还有苏锦馨那只蠢猪,被人拿着当枪使,却还毫无自知。苏锦叶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眯起眼睛。
半睡半醒时又想起下次若见到沈七要问问他那道“鹤涎”是从何而来。如此贵重,她是不是应该付些银两。想想又觉得可笑,那样贵重,她要付多少,她有吗?
竟然能在对自己的嘲笑中睡着。沈七不知何时立在她床边,看着她小撅嘴旁一抹笑意,心中也是醉了。
自袖中取出药膏,用食指沾了刚欲涂上她的唇,他的手指便停在半空。
他在干什么?这夜半时分,他莫不是真要做那窃玉偷香的贼?苦笑一声,将盒盖盖好,置于她枕边。手背缓缓顺过她铺了满枕的黑发,带着几分眷恋离去。
第二日苏锦叶醒来看见那药膏还自纳闷,这药膏昨日她带回来了?喊了几声,却不知几个大丫头去哪了,只有灵安一人。
“虹兰,紫月,盼香最近可安生啊?”
“在咱们院里倒是中规中矩,只是时常的往外跑。”
“盯紧些,若是你一个不够,我倒想给你找个帮手进来。”
灵安不解,苏锦叶也没解释,只暗暗盘算,不知小月儿在武家怎样了,以她现在在老夫人面前的受宠程度,不知是否能开口了呢。
苏府花园,虹兰正跪在花房里,一旁苏锦怜、苏锦馨只作没看见,自顾自赏着花。
“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她确实没什么异常。”
“不可能,若是没有古怪,凭她一个村妇怎么会有鹤涎那样的名贵之物,什么游方郎中,让骗鬼去吧。”苏锦馨斥道。
“虹兰,你可是让她起了疑?”苏锦怜问道。
“从她入府第一天,去哪里便只带着灵安,奴婢也不知啊。”虹兰跪在地上干着急。
“你再仔细想想。”
虹兰咬着唇想了半晌,才道:“只有一件事奴婢不解,有几次奴婢在外间值夜,三小姐总在房里自言自语,奴婢每每想去查看,便会睡着。”
她一言让苏锦怜一顿,不由自主的睡着,这里面大有文章。
“蠢,自己怎么会睡着不知道吗?!”
“所以奴婢才会奇怪,按理说奴婢从不会这么快便入睡,而且每每一睡便到大天亮。”
苏锦怜看看苏锦馨,苏锦馨眼中一片迷茫。
“她敢在府中藏人!”
苏锦馨一听捂了嘴:“什么?姐姐是说她夜间私会男人?”
苏锦怜勾唇一笑:“是不是私会我不知道……但她房里一定藏了什么。”
“虹兰,这几日细心听着些,若是困了,便闻闻此物。”苏锦怜递给虹兰一只提神的鼻烟,笑得十分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