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李高文不禁有些害怕,因为他未曾料到余耀祖居然敢带人找上家门,于是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个黄毛儿一把推开李高文,气焰嚣张的道:“你把我弟打了,我是来找你爸赔医药费的。”
李高文看这件事情是兜不住了,只好回头向屋里喊道:“爸,有人找。”
不一会儿这三人就都坐到了李高文的家里,而李父、李高文、李歆、李淼父子四人则坐在了这三个人的对面。
李父对李歆、李淼姐妹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儿不要掺合,你们去睡吧。”
李歆那个时候只有十四岁,个头虽然很小,但是脾气倔强,道:“我们从小就没有妈,一直是哥哥照顾我们,帮我们打架,不让别人欺负我们,今天有人要打我哥,我不能走。”
李淼那个时候完全还是个小孩子,但是脾气也很倔强,道:“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李父微笑着对两个女儿点了点头,然后对那个三七头道:“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三七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神色,指着余耀祖的鼻子道:“这是我弟弟余耀祖,你儿子前几天把他的鼻子打坏了,手也咬伤了,你看看这事情怎么办吧?”
李父看了余耀祖一眼,余耀祖不敢和他对视,立刻收回了目光。而后,李父微笑着对三七头道:“这位小哥儿,不好意思,我先问这位同学几个事情。”
三七头也看了看余耀祖,而余耀祖则点了点头,于是三七头道:“好吧,你问。”
李父问余耀祖道:“你叫余耀祖,我们以前见过面,是吧?”
余耀祖道:“是的,以前我跟卢志坚一起逛街的时候跟你见过面。”
李父又问道:“我记得小坚说过,你爸是老鱼钩子,是吗?”
余耀祖面露难色,微微停顿了大约两秒钟,道:“不是。”
李父轻轻的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笑道:“既然不是,那就好说了。”
余耀祖给三七头使了使眼色,道:“你有什么话,还是问我哥吧。”
李父看着三七头,道:“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你们想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三七头给黄毛儿使了个眼色,黄毛儿气焰嚣张的道:“你儿子把弟弟打了,手咬坏了,鼻子也打坏了,总得赔点儿医药费吧?”
李歆那个时候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已经是一身的火爆脾气了,怒道:“赔医药费,他把我哥的鼻子不也打出血了嘛,弄得满衣服都是,我们找谁陪医药费去。”
三七头笑道:“小妹妹,你哥的鼻子那只是轻伤,可是你看看我弟弟的鼻子,现在还青着呐!”
李淼那个时候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是也和姐姐一样,是个火爆脾气,可是和李歆不一样的是她却是自幼聪慧,能说会道,嘴角一撇,十分不屑的道:“自己一个大男人打架打不赢别人,居然还带人上门儿找事儿,这事儿干得可真有脸。”
余耀祖被一个黄毛儿小丫头抢了白,不禁怒道:“我不是打不赢你哥,是你哥咬人,把我的手都咬伤了,我还得要钱去打狂犬疫苗呐!”
李淼听出余耀祖是在拐着玩儿的骂人,于是怒道:“你才是狗呐,你全家都是狗。”
李歆道:“你说你不是打不赢我哥,那你们现在就到院子里再打一架,如果你把我哥打伤了,我保证我们家里不要你一分钱的医药费。”
三七头笑道:“小妹妹,我们今天是来解决事情的,不是来打架的。”
李父笑道:“好了,小歆、小淼,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一起回自己屋里睡觉去。”
李淼十分倔强的道:“我不走,我看看他们想要怎么样?”
李歆道:“爸,我们不能让人家欺负到家里来了。”
李父又问黄毛道:“兄弟,你看看我们得陪多少医药费吧?”
黄毛笑道:“我们要的也不多,七八千块吧。”
李高文从进屋以后是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这会儿听他们狮子大开口,感觉他们是十分的过分,于是道:“余耀祖,我承认那天打架是我下手重了点儿,可是你的医药费也不至于要七八千块吧?”
黄毛儿笑道:“我弟弟挨得重,鼻梁骨都快断了,我们得到人民医院去做一份全面的检查,这可都是钱。”
李歆怒道:“呸!想讹我们呀!”
李淼对父亲道,“爸,咱们一分钱都不给。”
李父拿出了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没说话。
黄毛儿道:“我们都是街上玩儿的,你儿子把我弟弟打坏了,如果赔了医药费,大家以后还可以交个朋友,如果不陪的话,那我们就按街上的规矩办。”
李父又抽了一口烟,还是不说话。可是李歆却是忍不住了,怒道:“你们想怎么办?”
黄毛儿狞笑道:“哪只手打的,哪只手剁下来。”
李歆丝毫不怯,指着余耀祖道:“你们敢动我哥一根汗毛,我就找人卸了他的腿,都在一中上学,谁也跑不掉。”
三七头笑道:“小妹妹,年纪轻轻,说话挺厉害的嘛。”
李父吐出一口烟,笑道:“不好意思,是我管教无方,生个儿子文文静静的,性格像女儿,而生了两个女儿,毛毛躁躁却像儿子。”
三七头道:“好了,咱们别绕了,还是说说医药费的事情吧。”
李父又抽了一口烟,缓缓的答非所问的道:“东关的铁头哥你认识吧?”
三七头愣了一下,道:“嗯,认识。”
李父又抽了一口烟,缓缓的道:“我比铁头大两岁,他见了我也要喊一声李哥的。”
三七头本来是一脸的傲慢,听了这句话,表情先是变成了惊讶,随后又全变成了媚笑,道:“哦,这么说来,大家都是认识的。”
李父道:“我平时包一些小工程做做,都是铁头帮我罩着的,钱,有他一份儿。”
黄毛儿看样子似乎只是个小马仔,不知道水深水浅,道:“我不跟你说什么大工程小工程,铁头不铁头的,反正你儿子打伤了我弟弟,就得赔医药费。”
李歆道:“好,明天你把这些话当着铁头叔的面儿自己再说一遍。”
三七头赶紧对着黄毛儿瞪了瞪眼睛,示意他闭嘴。
李父看着三七头,给他留了个面子,也是给自己留了条道儿,笑道:“这样吧,我身上现在也没有现钱,明天等我取了钱,再给你弟弟送过去,你看怎么样?”
黄毛儿听见钱字,两眼都要放光了,道:“那你现在有多少?”
三七头赶紧又给黄毛儿使了个眼色,道:“既然李哥说明天给就明天给吧,我们先走。”说着话就站了起来。
李父也站了起来,非常客气的道:“你看这多不好意思,你们来我家坐了这么久,连一杯热茶都没喝上。”
三七头笑道:“既然您跟铁头哥认识,那么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吃饭,不着急。”说着话,三七头招手让黄毛和余耀祖都站了起来。
李父依然是很客气的道:“天晚了,我就不远送了。”
三七头笑道:“您太客气了,不用送了。”
三人出了院子以后,李歆关上了大门,回到屋里问父亲道:“爸,你真打算赔钱给他?”
李父突然把眉头一皱,眼睛一睁,一拍茶几,恶狠狠的道:“赔钱?!小兔崽子,居然敢找人到我家里来要钱,找死!”说完,又问李高文道,“你们俩到底是为什么事情打起来的?”
于是李高文把那天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李高文知道父亲与母亲不合,就把该略的地方略了过去。
李父听完后,道:“这个小兔崽子,为了要钱,连亲爹都不认了。”说完,又问李高文道,“刚才那个人是他哥吗?”
李高文道:“他哥是在我们学校外面开书店的,已经三十多岁了,我经常见。而刚才的那两个人,我不认识。”
李父道:“我想起来了,小坚(卢志坚)说过,他哥在你们学校外面开了一间书店,他妈则顺便在那边卖饭,是吧?”
李高文感觉父亲的口气很凶,杀气很重,隐隐觉得事情不妙,点了点头,道:“嗯,是的。”
李父道:“一会儿我打电话叫几个人,明天去把他哥的书店砸了,再把饭摊子也掀了。”
李高文赶紧道:“哎,爸,这就算了吧。”
“怎么了?”
“我和小坚经常到他哥的书店看书,他哥的为人挺好的,跟他不一样,他上街鬼混,他哥也是经常训他的。饭摊子就摆在书店的门口儿,我和小坚下午经常去那里吃饭,跟他妈也挺熟的,他妈知道我和他是同学,卖饭给我的时候还经常多给一些呐。余耀祖惹事儿是他自己的事儿,这不能怪到他家人的头上去吧!”
李父叹了口气,道:“你呀,就是心太软了,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对你的。”
李高文与父亲正说着话,突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淼道:“不会是又转回来了吧?”
李父道:“那个领头的既然认识铁头,应该不会。小歆,你去开门。”
李歆应了声“嗯”,于是就跑去开了门。这大门一开,就见斜对门儿的张奶奶抱着小孙子,左右张望,表情十分慌张的站在门口。
李父赶紧把她迎了进来,问道:“张大娘,你这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慌张?”
张奶奶进了院子,挥手使眼色示意李歆关了门,然后对李父道:“小李呀,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李父道:“怎么了?”
张奶奶又左右看了看,道:“刚才我看见从你家出去了三个年轻人,是吧?”
李父道:“是呀。”
张奶奶道:“他们出去的时候我看见那边的胡同里还藏了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刀,跟他们一起走了。”
李歆吃了一惊,道:“爸,他这是想抄家呀!”
张奶奶道:“抄家?我听说过,上个月中山门那边的一家人,因为孩子白天跟人打了架,晚上就被一群人带着刀子冲进了家门,把那孩子活活给砍死了,父母的手也给剁了。听说行凶的是一帮十五、六岁的孩子,现在都跑到外地去了,一个也没抓着呐。”
李高文在这之前也听说过这件案子,这个时候听张奶奶一说,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道:“他没这么狠吧?不就是打了一场架嘛,我们是同学,又是同乡,他总不至于想要我的命吧?”
李父笑着对李高文道:“儿子呀,你说以后你的心肠这么软,怎么在社会上混?!”
李高文道:“电影里都说混黑社会的是祸不及家人,他怎么能这样?!”
李歆道:“哥,看样子今天如果不是爸提到了铁头叔,我们家不给钱,我们恐怕就都得挨刀子了。”
张奶奶道:“现在的小青年儿们可真是无法无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