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没炼过钢铁,没进过钢厂,她的那点知识差不多我们每个现代人都知道,她就把知道的这些东西写成了一张纸给了燕回轩,结果就有了今天的研讨会。
这些经验丰富的铁匠,对这位小侯夫人是不以为然的,一个可能连铁匠铺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的官家小姐,懂什么炼铁,可是拿到那张纸后,所有人都激动了,集体来找侯爷,想要搞明白这上面写的钢是不是真能炼出来。
陈韵写的都是大体的理论方向,具体的她并不清楚,只得就她知道的解释一下。
生铁熟铁知道吧,含碳量介于生铁熟铁之间的就叫钢。什么是碳?和上面所说叫做焦炭的有关系吗?此碳非彼炭啊,不过确实有关系,就这么理解吧,煤炭经过高温干馏的焦炭,用来改善铁水的质量,使铁水更纯净。
什么是热处理?就是铁块通过加热、保温、冷却来改变铁的内部结构。就像你们将烧红铁块锻打后,放在冷水里淬火,就是热处理的一种,这样做就是去除铁里多余的碳,将生铁千锤百炼变成钢,但是这种费时费力,还需要很丰富的经验,我们要做的是直接炼出钢来。
接下来我们就是如何将出来的铁水变成钢水,这才是重点,就是降低生铁中的碳和其他杂质,要加入石灰石,用鼓风机吹入空气,不过记得钢厂应该是吹氧的……
陈韵努力回想,将有关的内容都提供给他们。
“小侯夫人,什么是吹氧?”
“不要叫我小侯夫人。”陈韵这个后悔,她多什么嘴,现代制氧那是利用空气中的成分冷凝点不同,分离制氧,以现在的条件怎么努力都是不可能的。
“是,小侯夫人!可是我还是要问……”
陈韵囧了,望向燕回轩,这你都哪里找来的奇葩工匠,自从陈传柏和张中正后,陈韵算是了解搞研究的人是多么的偏执,那份执着劲锲而不舍的精神值得称颂,前提是不要用在她身上。
天啦,谁来救救他,她真的不会炼钢,那是一个多么复杂的物理化学过程,哪里是她这寥寥数语能表达明白的?
“停!”陈韵止住这几个人的争论道,“其实我说的这些都是纸上谈兵,我会尽量补充的更为详细些,至于能不能炼出来,这要仰仗在座各位的实践了。”
燕回轩暗笑,他看出小韵儿要抓狂了,虽然她一再强调不懂炼铁,但是看这些匠人的表情就知道受益匪浅,他们个个都心高气傲,都有自己的绝活,轻易不信服他人,希望他们能根据小韵儿的提示,制出质量上乘的武器。
日子如流水,在指缝中滑过,不留一丝痕迹,不知不觉陈韵来到大周朝两年了,因为有燕回轩的保护,陈韵一直过得风平浪静,芳草园更是有了长足的发展,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国中国。
陈韵按照自己的意愿,仿造前世建了一栋乡间别墅,虽然有很多地方不能尽善尽美,但是她很知足,也算是留下一点念想。
炼铁的研究在前不久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将铁水脱碳脱硫脱氧等各种问题上,经过不断的配比,日夜熔炼终于能够熟练的炼制钢材了,虽然不能与现代的相比,但是已经具有相当高的水平了。
今年的粮食获得大丰收,陈韵缴纳过赋税,一粒粮食也没有出售,而且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收购佃农手中的粮食,妥善储存了起来,她深深理解在这靠天吃饭的年代,粮食是多么重要的物资。
格物院第一年的招生寥寥无几,学生都没有老师多,陈韵充分发挥了穿越人士的精神,带着一群人按照她的提示进行一些可行的研究,研究成功后马上转化为生产力。
在陈韵大赚特赚之后,就会不定期的将发明放出去,都是冠以格物院的名头,短短一年,创下了不小的名气,今年的招生异常火爆。
十二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因为今天陈韵的十五岁生日,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即将开始了。
在李姑姑的谆谆教导下,陈韵才明白,在大周朝女子许嫁,即可行笄礼,如果年已十五,即使没有许嫁,也可以行笄礼。
笄礼参礼者以女性为主。主人、正宾、赞者、赞礼、摈者和执事由女性担任,笄礼由母亲担任主人,笄礼前三日戒宾,前一日宿宾,宾选择亲姻妇女中贤而有礼者担任。
一大早便有许多恭贺的人上门,杨氏是聪明人,栽过一回跟头便沉寂下来,几天前,侯府就传来消息,陈韵及笄礼上所需一切由侯府操办,不需她费心。
尽管杨氏恨的牙痒痒,再不待见陈韵,这门面都是要装的,只能笑脸迎客。
很快仪式开始了,陈传柏带领家人立于前堂东面台阶等候宾客,来恭贺的客人也由客厅出来,在堂外等候。
这些贵妇人的丈夫多数是燕侯爷派系中人,怎么也要来捧个场。
“没想到燕侯爷这么重视这个未婚妻,不知是怎么样的一位美人?”
许多贵夫人都没见过陈韵,陈韵两年前在赏花会上昙花一现,就再没参加过社交活动,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不过陈家大小姐是位极品美人的说法,一直在上京流传。
有些想靠女儿攀上燕回轩的人,则很是不屑,“作为大家的当家夫人,光是漂亮怎么够,就那样的母亲,能教导处多出色的女儿?”
杨氏曾为妾室的身份受到诟病,这让她很难融入上京的贵妇圈,上次的丑事一出,许多人更是避之不及,今天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毕竟她还是这陈府的女主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只不过是继母而已,这大小姐的生母可是出自浙南闵家,那可是世家望族,曾经更是才名动上京。”
“那又如何,闵家还不是被人算计,如今没落的不成样子。”
“今天陈小姐及笄礼,我们后宅人不谈这些,那都是爷们该操心的事。”
有那机敏的打着哈哈,把话题揭过,大家心知肚明,当初后族许家看中了闵家的财富,借皇家的手打击闵家,如今许家势大,还是不要谈论的好。
此时的陈韵已经沐浴后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音乐演奏开始。
本来没当回事的陈韵,也有点紧张,她没想到一个及笄礼居然这样隆重繁琐,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是很丢脸的事情。
陈韵正在心里重新默一遍笄礼的流程,小芙开门走了进来,兴奋的说道:“小姐,你知道谁来做赞者和正宾?是安国夫人和华老太君啊,这可是上京最德高望重的人了。”
李姑姑听了喜笑颜开,“侯爷对小姐的事真是上心,许多上京的女孩及笄,想要请华老太君做正宾,都没那个福分。”
陈韵听了也很吃惊,在李姑姑的讲述中,这华老太君可不是简单人物,乃是大周朝的小公主,算起来应该是先帝李云华的姑奶奶,当年下嫁给当朝名将郑燕林,随着丈夫抵御外敌,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后来郑燕林不幸阵亡,独自抚养郑伯南长大,如今也是一代名将。
华老太君在上京威望甚高,可以说在女眷中无人能及,没想到燕回轩会把他请来。
在李姑姑不放心的一次次检查陈韵的衣服,叮嘱细节中,菊香进来回禀开礼了。
陈韵从东房走了出来,宾客才真正见识到这位陈家大小姐,果然是体态风流,妩媚天成,每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恰到好处,十五岁的陈韵已经显现少女的风姿。
陈韵至前堂的中央,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跪坐在笄者席上,安国夫人为陈韵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华老太君起身洗手,杨氏连忙相陪左右,虽然早有耳闻,但是真正见到华老太君,宾客之中议论声响起,更多的是嫉妒和羡慕。
陈韵转身向东正坐,华老太君上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为陈韵加笄,安国夫人再上前象征性的正笄。
陈韵起身,到来的宾客起身向陈韵祝贺。
接下来陈韵回到东房,安国夫人为她换上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出房一拜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应陈韵的要求,将她生母的排位立于堂前,陈传柏自是无有不应。
陈韵生母闵氏一直是杨氏头顶的一座大山,本以为终于翻身做主了,没想到还是压在她的心头,杨氏暗恨在心,却只能妥协。
二加是华老太君为陈韵簪上发钗,发钗上的宝石流光溢彩,精巧非常,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堂下众人更是惊叹。
陈韵起身,又换了一套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然后面向华老太君,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这支发钗真漂亮,衬得陈姐姐更美。”陈韵余光扫向声音方向,她认出来是赏花会上见过的御敏儿。
小女孩天真烂漫,大人们也纷纷称赞,据说笄礼上的衣服和配饰都是燕侯爷花重金请人打造的。
陈雪站在那里,嫉火中烧,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自从安国夫人的赏花会后,这贱丫头便事事如意,连及笄礼都这么隆重,母亲连番警告叫她放弃,可是她不甘心,如果她是侯爷的未婚妻,这些就都该是她的,她才有资格站在堂上接受大家的赞美和羡慕。
不能再等了,说不得,机会要她自己创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