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画卷被她一掷,连带着那做好的人皮面具,一起丢在了地上,忍着眼中打着旋的眼泪,蝶依起身,转身而去。
“萧小姐……”
外面进来的披云与蝶依撞了个正着,刚想道歉,却见蝶依已经闪得没了影,而他手背上滴落着一颗温热晶莹的泪珠。
怎么回事?看着蝶依仓惶的背影,披云满腔疑惑,走进了房间,先声夺人:“殿下,萧小姐哭了……上善,你怎么跪在这里?”
后知后觉的,披云还是觉察到了屋内诡异的气氛,正愁着该怎么开口,却忽然看见了地上的画轴,连忙走过去,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却顿时没了声息。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
这是殿下第一次遇见萧小姐的地方,殿下在踏雪背上,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深蓝丝线束着如瀑的墨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画里的殿下,就犹如他本人般,尊贵,优雅,却多了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女子,有种飘然若仙的神秘感。
地上的女子泪眼迷蒙,宝蓝色衣裙染上斑驳的灰色,春黛若远山,唇红齿白,顾盼之间,让人心生怜惜。
这是他们的初遇,从这里,他们才有了往后剪不断,理还乱的纷扰牵扯。
披云看着地上的上善,又看看双眸紧逼不知在思量什么的殿下,终究压下了心头的话,看向了另一边。他将那人皮面具拿在手里,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手中的触感柔软温和,还带着如玉的微凉。
披云眉头微蹙,将那东西在手中摊了开来,下一刻,眼眸急剧放大,这,这不是……
“殿下!”披云失声大叫,竟然忘记了殿中诡异的气氛。
皇甫余一眉头一蹙,脸上摆着的是浓浓的不悦。披云却不管这许多,拿着手中的面具,激动道:“殿下,萧小姐刚刚拿来的,是人皮面具!”
什么?
皇甫余一一惊,连地上的上善也抬了眉。下一刻,皇甫余一起身,夺过披云手中的画卷,身子瞬间僵直在原地!
这是蝶依心中的他,在蝶依的心里,他是这般美好。他刚刚过来看他,给他带了自己的画作,还给他带了人皮面具,而他竟然,他误会了她,没有搭理她!
“殿下,很少有人会这易容之术的,人皮面具在江湖之上也是有市无价,萧小姐为了找这个,肯定花了很多心思。”与上善不同,披云是男人,看待女人的时候,多了一份怜惜。
皇甫余一心中一怔,是啊,人皮面具,太后花了许久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只给他送过来一个面具遮掩,可如今,蝶依却找到了!他忽然有些不敢追出去,拿着面具的手,生生颤抖了起来。
他记得,他还在昏迷的时候,蝶依在他耳边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在她心中,永远不是多余的一个!
原来,他真的不是多余的一个!
“小姐,小姐不好了,梨雪园闹鬼了!”
刚一迈进梨雪园的大门,蜻蜓慌慌张张跑来,说出了这个让她欲哭无泪的消息。靠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要塞牙?一会儿身体受伤,一会儿心理受伤,物理和心理的打击轮番上演之后,精神上的压力也来凑一脚?
看来真是最近压抑了,搞得老天都当姑奶奶好欺负了?
“怎么回事?”蝶依面色一沉,她是相信蜻蜓的,她绝对不会胡说八道。但是,丫的,要是有人敢装神弄鬼,她这就送他去投胎,还真当自己没内力了就是废人?老子在21世纪混了26年,没有内力一样横着走!
“那个,那个花灯,小姐,我扔了五次了,一次比一次扔得远,可是每次扔完一回来,那花灯又在房内好好的摆着,小姐……”蜻蜓说得脸色惨白,言语之中却是怕怕的。
蝶依前行的脚步一顿,花灯?那个写着仁心阁阁主的花灯?
看来是有人从中作梗啊!
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烧了,看你还拿什么放回来,哼!
“去取火折子来。”留下这句话,蝶依径自进了房门,取出那个花灯,坐到了院内。
莫非这个花灯是个什么很重要的信物?不然自己扔了就扔了,怎么会被人注意到了呢?要说他们的人一直在跟踪自己,她是绝对不信的,虽然她武功差,可是警觉性却不低,再者自己身边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她不认为有人有跟踪她的本事。
那就只能说明,是这个花灯一扔出去就被人注意到,然后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自己。能够引起这样的重视,这个花灯,绝不会简单,想必如今倒是有人在附近看着的吧。
想到这里,蝶依嘴角一勾,丫的,也罢,姑奶奶正心情不好呢,就发泄发泄。
不多时,蜻蜓拿了火折子过来,蝶依接过,思量一番,让蜻蜓带着众人退下,没有吩咐不要进院子。她之所以这样,也就是担心暗处有人盯着,到时候见自己烧花灯,会冲出来。
江湖之上这种秘密的门派,涉及太多,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若到时候因为她们无意中听了些什么,被灭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蜻蜓虽然不解蝶依的意思,但一向对她唯命是从,此刻见蝶依这么说,眼中虽然有担忧,却还是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见她们离开了,蝶依拿起火折子一点,明亮的火焰已经燃了起来。蝶依唇角一勾,淡淡道:“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可把这花灯烧了,到时候要抢救可就来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