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汝吾素不相识,如此厚礼,愧不敢当,还请卜兄回禀汝家大人,赵云心领,但礼物敬请带回。”
“赵公子如此言语,莫非看轻吾家大人,吾家大人有令:若赵公子不收,则汝吾就是敌人,敌人相见,也无须客气。赵公子还请三思。”
赵云听此人口气不善,细观所来数十之人,但见皆是虎背熊腰,凶猛之辈,更兼腰下突有硬物,必是身怀利器。虽说自己早就料到卜虎等会来捣乱,在案下藏有佩剑,自保不成问题,但是观己方其余三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投鼠忌器啊!回观刘政,见刘政亦示意自己暂且忍下,于是缓言道:“若如此,赵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如此,请赵公子点收礼单。”说完卜安开始唱报礼单:“琉璃盏六件;锦袍十领;美酒二十坛;布匹十束……”
赵云听闻无非是些金帛财物,不为所动。及至听到“……上好良弓一张,佩剑十口,良马数匹……。”心中来气,哪有大喜之日送人利器的,摆明是前来闹事,可吾偏偏不让汝遂愿,忙道:“即有好弓、良马,快指于吾看!”
卜安于是献上一张牛角镶金大弓,赵云细观果然是好弓,伸手试之,劲力十足。卜安见到,眼露惊异之色,又观良马,果是好物。赵云本来只是为了反激来者,故称赞弓马,见后却是好物,不由由衷赞美,欣悦收下。
原来高句丽作国,依大水而居,西安平县北有小水,南流入海,高句丽别种族依小水作国,因名之为小水貊,出好弓,所谓貊弓是也。其马皆矮小,但擅长登山涉水。赵云所得之弓便是上好貊弓,而且是水貊之圣物。
卜安见赵云不好财帛,单好弓马,又有勇力,心惊便悻悻而去。
见卜安离去,刘政近前问赵云:“礼物颇重,公子何故钟爱弓马?”
“身为武将,其命有三,兵器、战马、铠甲,三者乃武将命之所系,不可不重。吾原有神兵、良马,可惜如今失却。如今行走江湖不过一把佩剑而已,堪堪自卫,焉能杀敌。今见良弓故欣喜非常,更兼有良马数匹,焉能不喜。今日卜不提送吾重礼,一者激吾,二者必是试探吾也。其后必有阴谋,则此地不宜久留,当速去。今日吾有良弓、良马,去时则卜不提不足为惧也。他知吾喜爱弓马,必然心惊而懊悔,其阴谋行之必速。”刘政服其言论,婚礼便速速礼成,各自准备收拾行装连夜启程南下。
王之使者府内大厅,一五旬老者正听取卜安的报告,问道:“汝说此人能拉开那张貊弓,而且轻松自如?”
“回禀大人,正是如此,三开其弓而脸不红气不喘,真神力也。对良马也是喜爱非常不像做作之态。”
“若如此此人久候必为祸患,不如早除之,只可惜那水貊圣物“潜龙宝弓’,到了他手,此人字子龙,莫非上天注定其拥有此弓?卜虎吾儿,汝速选精兵五百,歼杀赵云等人。”
“早该如此,父亲偏偏等至今日,若早从吾言,何至如此!”
“汝懂什么,第一日吾不派人打扰,实看此人能为。若他惧怕落荒而逃,则此人不足为惧,在这辽东地界还没有人能逃出吾的手掌。而他却处之坦然,并不急离去,则此人必有勇谋,故吾须谨慎从事。今日此人大婚吾送他锦帛弓马,他又好弓马而轻锦帛,久后必成大器。吾王欲称霸辽东,若此人久居此地,必为后患,焉能不除。汝身为本部族第一勇士,不要只持勇好斗,也要多多学习谋略,岂不知一夫之勇不过克敌千人,一谋之智胜似千军。”
卜虎在旁唯唯诺诺,不置可否。见父亲不再言语,转身到校军场点兵选将。
“贤婿,吾等不是要南下,为何却往北行?”
“此乃声东击西之计,卜不提老谋深算,必然料定吾等会驱身南下,焉有不派重兵追捕,吾却反其道行之,等他们察觉,再回头追剿,吾等再潜行南下。则追兵无虑也。”
“原来如此,贤婿真大才也。得此贤婿,老朽无憾矣!”
这日一行人行至萨水,四人下马休息,商议下一步怎么办。正商议间,见一骑数从沿江而来,亦临江休息。赵云见来人三十上下,仪表非凡,起身高呼:“这位兄台,即然同是路途之客,何不一起就食。”
来人答道:“承蒙相邀敢不从命,在下谢过。”于是两拨人围坐一起就食,期间来人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此行何为?”
“在下常山赵云赵子龙,这是鄙人岳丈及内子张氏,此位乃吾管家刘政。峻山秀水吾等一行游玩至此,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如何到此?”
“在下襄平公孙度,字升济。吾要说亦是游玩到此,赵兄信吗?”公孙度笑道。
“原来是昔日冀州刺史公孙先生,久仰久仰。公孙兄即言游玩,云焉能不信!感是公孙兄说笑,何故如此发问?”赵云心惊,没想到此人竟是三国时期称霸辽东的公孙度。
“呵呵!承蒙赵兄相邀,故诚心以待,不瞒赵兄,度游历江湖多矣。今日吾观赵兄等人必不是游玩到此!”
“公孙兄何以知之?”
“吾猜赵兄此行必有难处,愿诚心相助。今开解之,赵兄声称游玩,疑点有三:其一马为句丽土产,善登山路,今却见疲惫之色;即是游玩何故携带家眷,任其遭受路途之苦,此其二也;赵云兄等行色匆匆,心有不定,焉有游山玩水之怡情,此疑其三也。汝吾相逢即是有缘,赵兄有难,何不告知,度愿倾力而为,不畏艰辛。”
公孙度果然不凡,观察入微,赵云暗自尴尬。刘政见公孙度说破此事,心知无需隐瞒,便圆场道:“公孙先生果然睿智,吾家公子正是有大难在眼前,还请先生助吾家公子脱险。”于是刘政把赵云得罪卜虎之事叙述一遍,其中紧要关节隐去,只言赵云欲避难乐浪,途中遇到卜虎,卜虎见吾家夫人貌美,便要强抢。赵云大怒出手伤了卜虎,逃来至此,至今尚未脱离卜虎的追捕。
“哦!听闻卜虎乃高句丽涓奴部落第一勇士,赵兄竟能手伤此人,想必武功非凡。如此大才若埋没田野,岂不可惜。实不相瞒,吾此行亦非游玩,实乃见吾大汉垂危,异族雄起边塞,久侵吾边邑城池。辽东数夷之中尤以乌丸、高句丽为最,公孙瓒此人有雄略,威慑乌丸,人称“白马将军’,一时乌丸倒也不敢放肆。然高句丽地处边远,不服天威,妄自称雄,收罗异族小部,侵扰吾大汉疆土。故吾今日到此丈画高句丽地形,愿有朝一日,拥兵讨夷,震慑边塞,再现吾大汉天威。愿赵兄助吾!”
原来此人早有称雄塞外的野心,难怪史载此人到任之后雷厉风行,数年间便政令一新,东击高句丽,西伐乌丸,为一时枭雄。今日相见仅凭一语,便说吾相随,可见凡成大事者,必有其不凡之处,只是史载此人残暴而不节,离他还是远点比较好。想到这当即道:“公孙兄好意,然云山村莽夫,不乐政事,唯好渔樵。况今日有难,自身不保,前途不可知,望公孙兄谅解,公孙兄大才,他日定有俊才相助,必定心随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