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呆了大半辈子的仁老板决定落叶归根,回国,他不打算把他的那副老骨头扔在异国他乡。回国前,他给国内有关部门写了好多信,请求他们帮他寻找他在古城的夫人的下落。
由于田七母子是在****时期离开的古城,他打听的事情也犹如泥牛人海,无丝毫消息。仁老板只身从国外回来,在天津买了一套别墅。他考虑自己年事已高,身边又没个亲人,决定退出商界,当个寓公,颐养天年。孤身一人,颇有孤苦伶仃之感,便与当地政府有关部门联系收养了一男一女两个唐山地震幸存下来的孤儿,就是张伟和吴芳。
仁老板有这俩孤儿的陪伴,每日里散散步,看看报,日子过得也倒悠闲自在。有一天他突然在一张报纸上发现了王胜将军的消息,使老头激动不已,便忙和有关部门联系,请他们帮忙打听。老头在天津也算个名人,所以时间不长,有关部门就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当他和王胜将军接通电话,两位老人都是兴奋不已。王胜将军告诉了他自己在北京的地址,但隐瞒田七母子在他家的事情,他决定给仁老板一个惊喜。
一个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的日子,仁老板带着吴芳从天津租了一辆小车直奔北京。车进北京,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走到王胜将军家附近的一条街,面前出现了几条小巷,司机一时不知咋走,便停了下来,仁老板见路边有一家自行车修理店,店门前有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正在为一个妇女修理自行车,仁老板下车来到那人面前问:“师傅,打扰一下!”
那小伙子见有人向他问话,忙放下手中的活,抬头一看是一位老者,笑着问:“老爷子,有啥事?”
当仁老板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修车的小伙子时,不由得一愣,他觉得这小伙子是那么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似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拿出事先写好的一张纸条,递给了他说:“小师傅,请问这家怎么走?”
那小伙子看了一下纸条,冲他一笑说:“好找、好找,不远,我带您几步。”说罢又冲那妇女说,“阿姨,你稍等两分钟,我给他们指个道,马上就来。”说完向仁老板做了一个跟他走的手势,自己先行了一步。
仁老板见这小伙子如此热情,心头也不由得一热,忙跟在了他的后面。走了不到二百米,来到小街的拐弯处,小伙子停了下来,指着一家大门对仁老板说:“老先生,就是这家,您好走,我手里还有活。”说罢转身走了。
仁老板没有料到他此次进京会如此顺利,兴奋得有点恍惚,但又不失风度地冲小伙子连声道谢,直到小伙子的身影从他的视线消失,这才向那家门前走去。他按了一下门铃,门开了,出来的是一位小战士,问明来意后,礼貌地让他等一下,返身进了院子,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位干部模样的人,好像是知道仁老板要来,客气地对他说:“是仁老先生吧?”仁老板点了点头,那人又说:“王老在家等您好一会儿了,不见您到,他先到前门饭店去了,说他在那等您,让我在家恭候您,您来后,由我陪您直接到前门饭店,他在那儿给您老接风。”说罢冲小战士作了一个手势,小战士把大门推开,一辆小车从院里驶了出来。那人冲仁老板说:“仁老,您请上车。”
仁老板忙点头称是,让吴芳把出租车打发走后,三人上了刚从院子里开出来的那辆小车。
车到前门饭店,几个下车后进了大厅,那人冲一位迎上来的迎宾小姐说了句什么,返身对仁老板说:“仁先生,对不起,您跟这位小姐上去,我就告辞了。”
仁老板不解地问:“为啥?”
那人谦逊地笑了笑:“你们今天是家宴,我不便参加,仁先生,您老慢走。”说着和仁老板握了握手,告辞了。
仁老板在这位小姐的引导下来到一间雅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就听到屋里一个很洪亮的声音道:“请进。”这声音使仁老板感到那么的熟悉和亲切。小姐推开屋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仁老板还没有进门就见从沙发上站起一位满面红光的老人,老人急步迎了上来,紧紧地抓住仁老板的双手说了一句:“老哥哥,好啊。”
百感交集的仁老板一时说不出话来,握住王胜将军的手老泪纵横。站在身边的吴芳见状忙说:“爸,你们是老友重逢,都别太激动了,坐下谈,坐下谈。”经吴芳的劝说,这俩人才松开了手,吴芳为仁老板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顺手交给了身边的一位服务员。
俩人坐下后,仁老板四下望了望,觉得有点奇怪,便问:“王老,怎么就你一个人?”
王胜清楚他的意思,忙解释地说:“夫人公事出差,在国外,儿子在外地工作。”
“那您的日常起居,身边总得有个人吧,咱们年龄可都不小了。”仁老板伤感地说。
“噢,”王老笑了笑说,“身边吗,人倒是常不断。”他说到这,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口气一转说:“仁先生,今天,我要给您老一个惊喜,不过,有个条件。”
“惊喜?还有条件。”仁老板摇摇头说,“王老,你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开什么玩笑。说喜,应该是您老的事了,今后抱孙子、再见重孙子,我一个老家伙了,孤苦伶仃,还会有什么喜事?”
“您不信?王胜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仁老板追问了一句。
“不信,不信。”仁老板连连摇头。
站在一旁的吴芳被两位老人近顽童似的情绪给感染了,兴奋地不时地给两位老人续水点烟,仔细地听着两位老人的谈话。
两人聊了好一会,王胜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冲一直站在那冲他微笑的服务员说:“姑娘,先给咱们把冷盘上来。”
服务员把冷盘上好后,王胜还是迟迟不人席,仁老板奇怪地问:“王老,您还有客人?”
“有。”
“你不是说,夫人和孩子都不在吗?”
“是的,我的夫人和孩子不在,可我今天要还您老一个夫人和一个儿子。”王胜仍用玩笑的口吻说。
“给我,还一个……”仁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了一句,“您说,您还我一个什么?”
“还您一个夫人和一个儿子。”
“夫人,儿子,”仁老板听罢伤感地摇摇头,“王老,别开玩笑了,为找他母子俩,我可是费尽了心血,跑断了腿呀。”
听他这么一说,王胜朗朗一笑道:“仁先生,你找他们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找到他们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他的话还没落音,听有人敲门。王胜说了声:“请进。”门开了,一位服务员推开屋门冲王胜说:“王老,你的客人到了。”
“请!”王胜兴奋地冲屋外高声喊,“进,进来呀。”
进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是一位满脸沧桑的妇人,年青的是仁老板刚在王胜家门口碰到的那位修车人。
那妇人进来后,望了望她面前的仁老板,停住了脚步,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这才喃喃地喊了一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