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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阳台山保卫战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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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东江游击指挥所,香翰屏和杨幼敏正在部署“绥靖会议”,国民党各地方大队大队长及一八七师师长张光琼等各部长官在会议室正襟危坐。香翰屏在大会上大发雷霆,他说日军侵占香港之后,我军未能占据香港一席之地,反让共产党钻了空子,那么多反党文化人士未能抓住几个,都他娘的给共匪在日军的眼皮底下劫走了。我军派出那么多人员潜入,竟浑然不觉,实在是太无能,太没面子。

今日我奉第四战区司令余汉谋长官之命,坚持执行“收复深圳,反攻香港”的作战方针,限在场诸位三个月之内,完全、彻底地消灭为患东江的曾、王匪部,特别是盘居在阳台山的共匪主力及其总部机关。否则,余司令怪罪下来,你我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杨幼敏拿起指挥棒,站在宽大的地图上,下达作战前命令:奉余司令之命,第六十五军一八七师调往东江地区,往淡水、镇隆、新圩、樟木头和塘厦一线集结,独立第二十旅移师乌石岩,除罗坤大队、保安第八团凌育旺部原地待命之外,黄文光大队、徐东来大队前往乌石岩、龙华一线设防,迅速对阳台山形成包围之势,务必全歼共匪于阳台山下。另外,我宣布:由一八七师师长张光琼任“惠淡守备区指挥所”主任,张师长将亲临战场督战,师部仍驻在惠州,各部将不得有误……

杨幼敏的话刚说完,张光琼立即啪地起身,高声说:此次东江“剿匪”,鄙人将用在江西“剿共”之办法,采取“政治攻势,军事围剿,经济封锁”之手段,三管齐下,分割包围、就地歼灭,务必限期剿灭干净。

突然台下一阵哄笑,有的拍手赞扬,有的不屑一顾,更多的是挖苦和取笑。罗坤哼了一声,小声啼咕:海陆丰时期的围剿,结果出动上万人马,四面出击,围追堵截,剿了几个月,共匪是剿了不少,可曾、王二人仍然活得好好的。你杨参谋长不是也亲自往海陆丰地区督战么,只有你杨参谋长求功心切,在那没呆几天就跑回来请功,还在报纸上大肆吹嘘曾、王二部已彻底消灭。结果如何,不但没有被歼灭,反而越剿越多。

坐在罗坤左边的凌育旺尝够了共匪的厉害,心有余悸地说: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哼,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谅他也不敢将共匪怎么样,空口说白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就在罗坤右边的黄文光虽在大岭山威风了几个月,结果前几天就在大塘被曾生部打得七零八落灰溜溜地跑了,他胆战心惊地说:这不一定,弄不好人家张师长有老天照应,可以按期剿灭共匪,到时你们也只有等着看人家立功授奖的份。

罗坤一听,哈哈大笑,说你黄文光若有胆,不妨再去大岭山试试,听说那儿的风景不错哟。

凌育旺也取笑:是呀,大岭山不但风景美,那儿的山妹子更美,一个个水灵灵的,伸手掐一下,都够你喝三天了,哪像你罗胖子,肥得像头猪似的。

黄文光知道凌育旺是在指桑骂槐,也冲罗坤说:都说你罗胖子好色,什么样的女人都让你尝过,不过我想有一种女人你肯定没有试过?

罗坤白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又在戏弄自己,他骂道:是呀,就差你娘没试过,不过就是太老了,就算是你老黄倒找一万个大洋,老子也不肯,但是你那漂亮的三姨太吗,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说完闷声大笑。

倒是凌育旺并不知趣,傻乎乎地问:人家三姨太你敢打歪主意,小心老子揍你,那是老黄特意留给我的。不过老黄快说,哪种女人罗胖子没有睡过,不妨说来听听?

黄文光被他们挤兑得无地自容,正色道:那种穿着和服,画着鬼脸,跳着不阴不阳的艺伎舞的日本女人他睡过,老子的黄字要倒过来写。说完,紧盯着凌育旺。

凌育旺一听脸色大变,自从上次吃了日本人的大亏之后,他一听到日本人就胆寒三分,更别说那不男不女的日本女人,他一听就反胃,心想这小子明明就是在骂自己,可见他那股得意劲,又怕下不了台,就说:那敢情是,等有一天老子抓一个日本娘们给罗胖子试试,不,还是给你老黄试下先,就怕你老黄吃不消。

黄文光拿眼一瞪,大声说:你老凌有这能耐吗?就这一句反问,噎得凌育旺直翻白眼。罗坤一听,抿着宽嘴巴开怀大笑。黄文光瞄一眼凌育旺,也跟着偷笑。周围的人都知道凌育旺在大岭山区遭日军和游击队的夹击,人人开心地笑,笑得凌育旺左右不是人。

然而笑归笑,会议一结束,各部立即按长官部署行动,

几乎与此同时,在总部机关白石龙村,广东人民抗日游击总队的林平、梁鸿钧、曾生、王作尧及杨康华等正在召开军事会议。张文彬主持了会议,他说:从目前形势来看,广东的内战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面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强势进攻,我们的立场是严守自卫,对来犯之敌,坚决予以回击。

梁鸿钧说:是呀,国民党反动派已下写了决心要围剿我们,我们怎么办,一方面要加强军事准备,另一方面要加强宣传工作,也就是宣传我军抗日自卫的主张,呼吁社会各界反对内战,一致抗日,当然,我们策略上要灵活多样,注意利用国民党内部的矛盾为抗战服务。

张文彬说:前一段时期我们不是在香港营救了第四战区司令余汉谋夫人上官贞德吗,当时我们不是还写了信要上官贞德递交给余汉谋,我们就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张文彬说完,立即叫来书记员,告诉他说准备起草信函,内容是:以曾、王二人的名义,上书余汉谋,要求制止内战,团结抗日,停止搞内部磨擦,撤换通敌害民的军政官员,要求给游击区坚持抗战、保卫家乡、维持地方治安的一切人民抗日武装以合法的地位,要求明令承认我军名义,划分防地,发给饷械。

接着他又补充说:我们要把这封公开信广为印发军内外,包括我游击队指战员,而且还要散发到大后方,让社会各界都知道我们的政治主动和对敌攻势。

曾生听罢,提议说:这样做是不是有欠考虑,在敌人已经畜谋向我大举进攻的时候,向余汉谋发表公开信,作为揭露和打击国民党顽固派内战阴谋的一种策略是可以的,但是需要向我指战员和抗日群众讲清楚,否则会造成我军民对国民党顽固派抱有错误思想,就会导致失误……

张文彬听了,很不高兴地说:什么叫错误思想,什么叫失误,这种宣传工作是十分必要的,如果不与广大军民讲清楚,他们难以认清当前的形势,才真正会导致失误。好了,你们不要再争论了,一切按我说的办吧。

曾生还想说什么,林平挥手制止了他,林平说:为了做好这次反顽斗争,由第三大队抽调一个中队加强到主力大队,总队部率领主力大队和宝安大队在内线坚持战斗,运用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粉碎顽军的进攻。会后各部队作好战前动员,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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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水秀离开大岭山珠江队,依依不舍地与黄东告别。当她随抽调来的卫生来到阳台山时,只见游击队员们个个临阵磨枪整装待发,民运队每天忙忙碌碌前往各乡村发动群众支援反顽斗争,医务所增加了不少床位和简易担架,阳台山根据地已是战云密布。

时周克强率领的第五大队主力部队驻扎在白石龙附近,高阳率铁路队在龙华一线加强警戒,李玉英率惠阳大队第一中队在乌石岩方向驻守,曾向文的宝安大队则在布吉坂田密切监视顽军动向。

顽军第一八七师、挺进第六纵队邓其昌部和独立第二十旅麻玉章团共三千多人,向阳台山抗日根据地发起进攻,李玉英和高阳略作抵抗,就被顽军占领了龙华和乌石岩,这是顽军作为实施军事围剿的第一步,这一步他们走得快且稳,其目的很明确,就是以此作为剿共的前沿阵地,下一轮攻势就要开始了。

这天,李春玲随港九大队一个中队押送一批药品等紧急物资从元朗出发,经深圳翻山越岭到梅林,吃了午饭后继续赶路,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上下坪村,眼前来到一个山坡上。因为走得太急,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

中队长沈东明是李春玲的大学同学,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好。沈东明是新加坡归国华侨,日军占领香港后才和李春玲、刘雪米等一帮同学参加了游击队。在白石龙军事干部班经短暂训练后,沈东明被编入作战部队,被编入宝安大队,由于他的基础好,很快由小队长升为中队长,刘雪米则在总部医疗所工作,现在已是护士长了。

李春玲与沈东明商议,决定大家就地小憩。李春玲看着沈东明,说:“东明,最近你和雪米的关系怎么了?听说你们准备结婚了?”

沈东明解开衣服扣子,坐在石墩上,说:“扯淡,谁说要结婚了?”

“上次我听雪米说的吗,怎么了,你不想跟她结婚了,还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我可告诉你,雪米可是一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对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行了,又来了,都不知道你说了多少遍了,你们女人真是麻烦。”

“嫌麻烦了不是,那你当初干什么去了?”

“没有,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和高阳大哥为什么还不结婚?”

“我们还不是时候。”

“就是,我们不也一样,还不是时候!”

“等打完仗你打算去哪里,回新加坡还是继续留在国内发展?”

“说老实话,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没劲!”

“是没劲,现在形势这么复杂,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我本来还想去美国西点军校上学训练呢,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军官,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呵呵,看不出来你沈东明还是胸怀远大的,不错,我支持你,我想雪米也会大力支持你的。”

他们正说着,负责警戒的战士匆匆跑过来报告,说发现大批顽军,看样子是国民党独立第二十旅麻玉章一个团的兵力,他们正从东西两侧包抄过来。李春玲问沈东明怎么办,沈东明想了想,说春玲,我留一个小队掩护,你带着其他人员迅速往白石龙方向前进。

由不得李春玲多想,她指挥大家收拾好东西,当即带着队伍拐过密林深处,抄小路迅速奔向白石龙村。才走不远,身后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原来顽军发现李春玲等游击队员从侧面逃走后,起身叫嚣着向游击队追赶。

埋伏在路旁的沈东明等三十五人早已严阵以待,见顽军一追,沈东明命令队员们当即向顽军开火。顽军冷不防遭到打击,立即组织火力向沈东明开火,沈东明抓起一挺机关枪朝敌人猛烈射击,打得顽军抬不起头来,其他战士们手握钢枪近距离袭击敌人。

顽军仰仗人多势众,拉开架势,边打边向沈东明靠拢,慢慢包围过去。沈东明不畏强敌,两挺机关枪哒哒哒地向敌阵扫射,顽军死伤遍地。战士们打得十分英勇,由于敌人火力强大,战士们一个个中弹牺牲。

沈东明准备阻击一阵再往后撤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周围全是顽军,自己已经被顽军包围在核心,走也是死,战也是死,不如就与敌人拼死到底了。

驻守在鸡公头山的周克强听到对面响起了枪声,命令大家作好战斗准备,一会儿通讯员来报,说是宝安大队一个中队在上下坪村山坡上与顽军交火。便立即率领两个中队冲下鸡公头山,分两路向上下坪村赶去支援。当他们来到上下坪村时,只见阵地上只剩下沈东明一个人端着机枪在与敌人战斗,其他战士全部牺牲。

沈东明已身中数弹,肚子上被打了两个洞,血流不止。他见周克强率部赶来支援,心中大喜,握紧机枪不让顽军前进一步,机枪都打红了,他喊一声:周副大队长,你们终于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喊完,头一歪就倒在机枪旁不省人事。

周克强指挥冲上来的战士们扑向敌阵,与顽军展开激战。他快步来到沈东明身边,抱着他的头,连喊沈东明的名字,沈东明满嘴流血,艰难地说不出一句话,眼睛一闭,就牺牲了。

周克强望着阵地上躺着战士们的遗体,两眼含泪,三十五名战士阻止顽军一个团的进攻,为掩护李玉英等人安全脱险拖了敌人两个小时,结果全部壮烈牺牲。他轻轻地放下沈东明,端起他那挺机枪,跃入敌阵,疯狂地扫射。麻玉章见周克强前来增援,后继部队仍在不断地赶来,他率部打了一阵,怕中了游击队的奸计,只好边打边撤退。

眼看赶跑了顽军麻玉章,周克强重新来到沈东明身前,用手帮他合上了眼睛。这是阳台山反顽以来最残烈的一次,三十五名游击队战士为了掩护运送药品等物资,全部牺牲在战场上,消息惊动了整个阳台山地区。

当战友们的尸体被抬回游击队总部白石龙村时,林平、梁鸿钧、王作尧等首长脱帽致哀,含泪送别。刘雪料抚着沈东明嚎淘大哭,李春玲搂着伤心欲绝的刘雪米,也在暗自流泪。白石龙村上空笼罩在悲伤之中,人们已经意识到大战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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