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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那一刻银河璨灿

凌晨以后,这个小城市的灯火便会灭去一大片,天空的银河变得璨灿无比。

思纯在此时起床,换下睡衣,轻轻出门。她穿越一条街的距离,到达“银河超市”。

银河超市,是一家小型的24小时营业商场,凌晨以后,客人稀少。透过玻璃门望去,超市里只有一个人,他是店员兼收银员,正在看杂志打发时间。

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带起“吱”的轻响,唯一的店员马上抬起头,说:“欢迎光临!”手里快速收起杂志。

思纯点点头,越过收银台开始购物。她首先在杂志区翻了一会儿杂志,选定其中一本,然后到糖果区里挑了几块不同牌子的巧克力,还顺手取下一包棉花糖。

慢慢走向收银台的思纯在心里盘算着: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找借口自我介绍。

唯一的店员是男生,应该是暑假里勤工俭学的高中生,穿着蓝色工作服,个子挺高,眼神清澈,淡淡的职业笑容温和而不虚伪。

男生算钱的时候,思纯双手撑在收银台上,倾前身体,念着男生工作服上的胸卡:“银河超市职员:银河。”念完,她笑起来:“你叫银河?银河超市是你家开的吗?”

“不是啦!”银河也笑了,“你是第N个问这句话的人。”

“是么?呵呵!”

“我决定在这里打暑期工,也是因为无意中看到这个超市的名字的缘故。真巧合。”

结账后,银河把塑料袋递给思纯,说:“好像连续多天都看见你在这个时候出现。”

思纯接过袋子,一笑:“我习惯在晚上敲文章,没有灵感的时候便下楼走动顺便觅食。”说完,她快步走向门口。

唉,赶快离开才行,她是撒谎后会心虚紧接着脸部发烫的类型。

“小心一点,已经很晚了!”

“谢谢!请放心,这个城市的治安之好是全省屈指一数的。”

呃……本来计划自我介绍的,没有完成。尽管如此,思纯的心情非常愉快。明天继续加油!

她清晰记得,首次相遇银河,就在银河超市里,手拿巧克力打算结账的她,看到一个清爽的男生对老板说:“我应聘店员,晚班也行。”

次日凌晨时刻。

银河把巧克力刷进电脑,犹豫一下,说:“吃这么多巧克力,不担心发胖吗?”

“我是吃不胖的体质。”才怪!思纯心里说。自从认识银河,思纯多了一个爱好:积蓄巧克力。当然,她得提防另一个真正拥有吃不胖的体质的人偷吃,那人叫思真,她的姐姐。

结账完毕,思纯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银河问。

“我敲文章卡着了。写不出约会的感觉。”思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向其它方向。她没有忘记自己撒谎会心虚。

“呵呵,没有恋爱过吧?”

“……没有。”思纯低下头,颇为不好意思。撒下的谎也开始生效,脸部渐渐升温。

“那么……”银河瞄瞄今晚忙里偷闲所看的杂志——《游戏与软件》,灵机一动,于是提意,“玩玩游戏吧,例如女性向恋爱游戏。”

“恋爱游戏啊!”思纯故意把手指放在自己下巴上轻敲着,转了几转眼珠,伸手把自己今天买的杂志翻出,摊开递给银河,说:“可否帮我一个忙?我想你陪我玩这一个游戏……明天见。对了,我叫思纯!”

恋爱游戏,这本来就是思纯计划内的一步。

银河拿起思纯的杂志,看到这么一个标题:《模拟约会,就地取材的恋爱游戏》

抬头,超市里已经没有了思纯的身影。

早上8:30,思纯还窝在被窝里。吹着空调窝被窝,幸福得如同品尝巧克力!

“思纯!思纯!借你那套浅蓝色洋装给我。”思真猛地掀开被子。

“……借来干什么?”思纯转身抱紧枕头。

“约会啦,我要和帅哥去海洋公园啦!”思真非常兴奋。

“约会?不行,我也要约会,我也打算穿那套衣服呢!”思纯跳起来,冲到衣柜旁张开双手保护自己的衣服。

“哼!不借就算,我穿我自己的去。”思真嘟着嘴走出房间,两秒后再次推门而进,问:“思纯,你和谁约会啊?”

“不告诉你~~”

凌晨,超市里暂没有顾客,门被推开的瞬间,银河如常条件反射地说:“欢迎光临!思纯,你来了。”

身穿浅蓝色洋装的思纯没有回答,径直越过收银台,走到杂志区,独自站在那里,貌似等着谁人。

银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思真。

一会儿后,思纯看看手腕上的表,自言自语:“银河好慢哦!”

“噢!”某人恍悟了。

游戏!

银河走出收银台,快步走向杂志区,在思纯面前停下来,装作喘气说:“对不起,塞车了!我没有迟到吧?”

“还好,只迟到半分钟。我们去哪去玩?”思纯背起双手,笑着问。

“你决定吧。”

“那么,第一站:蛋糕店。我饿了。”

两人并肩而行,走到饼干区里,思纯装作认真挑选的样子。

“银河,我们去咖啡厅好不好?”

“好的。”

两人再次并肩而行,走到饮料区里,银河拿起一罐椰汁,打开插入吸管递给思真。思真开心地接过了。

接下来,两人发挥想像逛了音乐店(影碟区)、服装店(袜子拖鞋区)、风味店(零食区)……走到最后一个区,思纯说:“银河,我们下一次约会,去看电影好吗?”

“呃……好的。”只是,那个“电影院”在哪里啊?银河不禁环顾四周。

思纯回家的时候,在玻璃门外探回头来,以商量的口气说:“银河啊,我们的约会费用先记账行不行?等我把文章写出来,拿到稿费后就付给你。”

“没有问题!”银河轻笑。

“电影院”到底设在哪里呢?这个问题让银河思索了一天。上班的时候,他带了一套漫画,大不了来看纸上电影吧。

凌晨以后,思纯出现了,她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天!一个女孩深夜搬着笔记本电脑满街走!

思纯不顾银河的震惊,扯着他的手臂来到影碟区,说:“银河,我们买票吧。”经过商量后,银河拿下一张《名侦探柯南》剧场版拆开包装,思纯则跑到零食区拿了爆米花。

就这样,两人坐在地板上,啃着米花,陪同柯南一同查案。墙上的石英钟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吱!”玻璃门被推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欢……欢迎光临!”银河马上站起来,走回收银台。

两位客人很快买了想要的东西结账离开,玻璃门尚没有完全关上,那个女子对男子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浪漫。”

思纯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也跑出门去,她留下一句话:“银河,我们明天一起看周杰伦演唱会吧!”

银河从货架上取下周杰伦演唱会MV,莫名地期待明天的约会游戏。

看完整场演唱会后,思纯合上电脑,没有马上回家,却说:“银河,我们上游乐场好吗?”

游乐场?银河往自己头上敲了一下,恨自己的想像力贫乏——“游乐场”设在哪里?思纯往货架上取了几支烟花,蹦蹦跳跳推门而出,说:“银河,我们走吧。游乐场今天有着烟花盛会呢。”原来如此。

点燃第三支烟花,思纯突然冒出新念头:“很想玩过山车啊!”

过山车?银河无奈地望向放在一旁的自己的自行车,实在想像不出如何才能让它产生过山车的刺激感。他决定不耻下问:“思纯,如何玩过山车?你有点子?”

“有!”说完,思纯拿着正在燃放的烟花冲回超市里去!

天!超市里全是易燃物品啊!“不要啊!”银河大喊着也冲进超市里去,第一时间抱上玻璃门旁边的灭火器……

幸好,此时思纯手里的烟花燃尽了。

“吁……”银河重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了似的。

“如何?过山车好玩吗?这个360度旋转刺激吗?”思纯掩嘴吃吃地笑了。

“好玩。刺激。”银河伸手抹了一下前额,不得不彻底佩服思真的想像力。

“那么,银河,我们……相约去游乐场吧,真正的游乐场。”

银河惊讶地抬头,看到思纯涨红了一张脸庞,眼神真诚。

清晨交班,银河正打算删除昨晚的闭路电视记录,两个接班同事忽地冒了出来,强行推开银河嚷着要观看难得还没有被删掉的记录。争执的时候,记录开始倒放,思真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

“哈哈,原来你这小子深夜泡美眉啊!”其中一个同事“哈哈”地把头凑近屏幕,看了一会儿后,说:“咦,这个美眉不就是我哥儿的前GF吗?”

“你说什么?”

另一个同事也凑近,说:“我也认得她,姓思,叫做思什么的吧,就住在附近,是A校风云人物。她是天生的恋爱狂人,恋爱时候万分投入,但总在两个月后甩了对方,找到新目标后又自称自己没有恋爱过。令人又爱又恨的类型啊。”

两人凑在屏幕前说个不停,他们没有留言到银河的眼神从震惊转为黯然。

银河从来都知道,思纯深夜光顾超市,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她为恋爱而来。

“思真,你又偷吃我的巧克力!”抓狂在即的思纯,却发现狂啃着巧克力的思真眼泪汪汪。汗,怎么有人可以带着泪水吃如此甜蜜的糖果。

“思纯,我甩了那个空有其表的家伙了。枉我付进感情后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是我理想中的王子。”

“思真,你那一次不是付进感情后发现那男生不是你理想中的王子然后甩人家的。”思纯把手一摊,作无可奈何状。她有一个绝对花痴又绝对挑剔的双胞胎姐姐,这个双胞胎姐姐平均两个月换一次F,原因全是对方“不是她理想中的王子”。

“思真,借你新买的休闲装给我。我下午两点有约会,游乐场哦。”

“哼!我上次向你借不也是不答应。”

“不借,你就赔我巧克力!”

“……借。”

敲诈到姐姐的新衣服的思纯开始打扮,她心情很阳光,就像窗外的阳光,但她没有想到,自己将会像小说主角那样,在游乐场门外等待几个小时,并且,没有等到想要等待的人。

傍晚,思真非常奇怪,白天她为失恋带泪狂啃巧克力,怎样此时变成了思纯带泪狂啃巧克力。

晚上,思真睡得正香时,被摇醒了。

“思真,陪我逛超市吧。”思纯忽然间失去了单独见银河的勇气。

“现在?”思真迷糊地看表。天!凌晨时分啊!

走进银河超市,如常传来“欢迎光临”的声音,然而,唯一的店员却不是银河。

那店员看到走进一对双胞胎,呆住了:“A校的风云人物……有双胞胎?”

思纯并不奇怪对方反应,她从来都低调,没有多少人知道风云人物(恋爱狂)思真有个双胞胎妹妹。

“请问,银河呢。”

“他辞职了。对了,他留下一封信要交给会在深夜前来的一个女生,是你吧。”店员拿出一封信。

思纯把信打开,信纸上写着简短的两行字:“我需要前往另一个城市,约会游戏就此结束,我已经把约会费用付清了。与你相处的日子里很快乐,谢谢,再见。PS:祝你的文章顺利完成。”

信封里还有一张收银机清单:椰汁……烟花……VCD……爆米花……合计99元。

思纯扼紧清单。原来,一场恋爱,花费99元之后,便可以终结。思真惊问:“思纯,你怎么流泪了?”

双胞胎推门离开,店员低低想了想,冲着她们喊:“银河家的电话是……”他念了一串数字。

吃下好几块巧克力壮胆之后,思纯拿起了电话。

接电话的银河的妈妈:“银河已经到另一个城市的学校报到去,他考上了美术学院。距开学还有半个月,他突然想要提前熟悉环境。你找银河有事吗?”

“没有,谢谢。”

放下电话的思纯,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写文章,她细细的叙述了一间超市里的一个午夜约会游戏。

投稿两个月后,文章随杂志面市,思纯接着把它放到网络多个校园论坛去,偶然上去看一看回贴。

又是两个月后,思纯看到其中一个回帖这样写着:“思纯喜欢银河,对吧。”回贴者ID为“X”,头象是夜空里的一道银河。

思纯回复:“思纯曾经喜欢银河。”

对方再次回贴:“银河也曾经喜欢思纯。”此外再无其它。

“X”开了另一个贴子,简单地写下:“曾经的不信任,造成了伤害,离开之后,容许说一句‘对不起。’”

思纯多么多么想要回复它:“思纯已经收到了文章稿费,她想要请银河坐一次过山车。”

然而,思纯最终没有敲下确定键。

她知道,对方曾经对自己不信任,选择离开,真相大白之后,他自责地说“对不起”,而 “对不起”之后,将会是彻底的离开。

消失在这个论坛之前最后一刻,思纯匿名回贴:“起码,曾经彼此喜欢。这,已经足够。”

也许,在多年以后,已经成长的思纯,仰望夜空璨灿银河,会想起:十六岁的夏天,在璨灿银河见证下,她与一个少年一起经历了一场青春萌动,相遇了,相识了,爱慕了,误会了……最终带着理解消失在对方世界里。这,真的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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