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沐薇膝盖被擦伤后没有做任何处理,又连续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此刻皮肉和里裤完全黏在了一起。
慕宇正轻轻的将里裤和皮肉一点点分开,冷不防的听到沐薇这一句,心头一紧,手上便是一抖。
破烂的皮肉和染血的里裤果断分开,沐薇一声抽气,倒是省了慕宇的小心谨慎。
他瞬间丢了手中的夹子,半起身捏住沐薇的肩膀,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慌乱到不知所措:“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绝症?什么无药可医?薇儿,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沐薇伸手捂上血迹斑斑的膝盖,疼的秀眉深皱,正想抱怨几句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抬头却撞上他那装满担忧和强烈压抑的眼睛,瞬间语结。
那件事,她还没告诉他。而他从那天起,再也没有问过她。
如此的信任,或者说,独自的忍耐。
她有些心疼他的不知所措,和自己一个多时辰前的卑微妥协。
用力的扯出一个笑来,忍住心中翻涌而出的东西,抬手握住他捏着她肩膀的双手:“哎呀,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看把你给紧张的。放心吧,我可还要和你一起饮茶赏桃花呢。何况我身边有你这么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哪里会得什么乱七八糟得病,你说是不是?哈哈……哎呀,赶快帮我处理伤口,可千万不能留下疤才好呢……”
慕宇愣怔的看着她片刻,也许是她伪装的极好,片刻后,他就松了手,没有再追问什么,蹲下继续给她处理伤口,上药。
“忍着点。”
“……恩!”
看着慕宇一边轻轻地吹着气,一边娴熟的用竹夹子将她正在往外浸血的伤口一点点用药用棉花擦拭干净,沐薇快速仰头,逼退眼中的潮热。
“宇啊,你看我呆在王府也没什么事可做,除了闲逛还是闲逛。我就想着要不这段时间我带着殇刈,先回家去。我出来也有好些日子了,很想哥哥和师傅了,你看行吗?”
闻言,慕宇不语。
沐薇心下紧张,今天她和那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慕宇还不知道。虽然她用那些狠话制止了他一些举动,可她要是继续呆在府上,难保那个人不会继续为难她。
何况,只要一靠近那个人,她就会无端的心悸,无端的心痛,更无端的产生一些极其可怕的想法和无尽绵延的怨恨。
她与他不过见过三面,可她却觉得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可以跨越千年万年,他的每一个动过,每一个眼神都会像烙铁一样,烙在她心上,怎么挥都挥不去。
她讨厌他,这是脑子里最真实的反应,不想靠近他,希望离他越远越好。可是当他牵制靠近她、触碰她、拥抱她,她不厌恶,反而贪恋。
这是她无法理解的,更是在看到慕宇之后就抬不起头的无地自容。
所以,在决定嫁给他之前,她要离开这里,一天都不能多待。
“好,我陪你一起去。”
慕宇将她膝盖受伤的地方用纱布包好,这才起身。
他没走,只是站在她面前,用一种复杂却又很温柔、带些宠溺的目光凝着她,缓缓的说出这句让她意想不到却又期待的话。
终于,她再也不用压制,其实就算压制,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眼泪决堤了。
“恩恩……谢谢你,宇……”
沐薇倏地从床上站起来,用力的抱住了慕宇精瘦的腰身。
如果要说,什么是幸福,那就是陪伴。一直的陪伴,长久的陪伴。
不是有句话叫做什么,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吗?!
此刻的慕宇,是不是就算是在向她告白?!
当慕宇抬手也回应沐薇时,纸窗外一抹黑影,身子明显的一晃。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黑眸,除过冰冷还是冰冷。
……
大将军府。
“哎,我说往日也没见你脸皮厚的这么离谱,你近些天都是吃了什么给补上的,说来听听,我也去试试看!”
廊下,披着一件貂裘披风的萧哲正悠闲地向着卧房走去,然而他身后却一直跟着一个个头不高却也不矮的影子,不离不弃。
影子闻言,抬起一脚便向着身前那件华贵的貂裘披风踢去:“我脸皮厚?开玩笑,我的脸皮可比你和君黎的薄多了。”
萧哲冷哼一声,灵巧的闪身躲开那影子的报复,继续悠闲的往前走:“赤玄,我觉得你真的很无聊。人家不想见你,你还死乞白赖的非要见人家。有意思么?”
赤玄浓眉一皱,一个翻身挡住了萧哲去路:“有没意思我说了算,你不让我见他,我怎么知道他不想见我?再说了,要不是我,你压根就见不到他更别说劝他归顺了……哼,你赶快告诉我,你究竟把他藏哪了?”
萧哲顿住脚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眯着眼将从早上一直缠着他连入个茅房也站在茅房外等他的赤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想让我告诉你,你就这态度…
赤玄一愣,咬牙让开道,再见语气放软了些:“萧大将军,萧大哥,你最好了,你就告诉我墨柒被关的地方吧!你看平时我对你多好来着,你和君黎之间,我可对你是最好的。你就让我去看看他把,你知道的,他本来是要自杀的……”
“行啦,这些话你在你主子面前撒娇说说还挺管用,不过在我面前,哼哼,你懂得……”萧哲勾出一个很**的笑来,让赤玄住了口。
赤玄知道,眼前这个人肯定是说道做到的,不告诉他就是不告诉,可是他真的很想去看看墨柒。
自从那次在秋晨别院见过他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墨柒了。
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不敢问洛亦楚,君黎那混蛋也不知道最近哪根筋搭错了一见他就满脸不悦,更别说告诉他墨柒被关押的地方了。
君黎指望不上,他就只能赖着眼前这人了,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墨柒突然改了主意愿意帮他主子。
虽然他很乐意墨柒的改变,但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重要的交换代价,那代价大到危及性命让他很不安。
当初他那样好说歹说都没有将那个人说动,倒让他三言两语给搞定了。谁让同为将军,有共同话题可以理解。
可那晚出现,他二人可算衣衫不整……
所以,他想见见墨柒,想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姓萧的,你真的不告诉我?”
赤玄突然严肃了起来,倒让萧哲一惊,不过就算赤玄他再严肃,那个人的行踪,他也不会向他透露半分。
“你觉得我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
突然一阵风起,疏散的枯叶飘落了几片下来。萧哲再一次拢了拢披风,向着距离他不远的卧房走去。
“小屁孩,只要你答应帮姑奶奶我做三件事,姑奶奶我就告诉你萧小哲把那个人藏哪里了,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一阵爽朗又暗含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从房顶传来,萧哲脚步一顿回身来望,面色颇为不好。
赤玄一惊,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严肃面庞瞬间倾塌,他得意的看了一眼萧哲,脚底轻弹,已经飞升上了屋檐。
萧哲皱眉,黑眸幽深冷寒,目光锋利射入暗夜,似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去,末了略一抿唇,向着自己卧房走去。
赤玄追着那人一直到了北郊猎场,那人才悠悠停下,转身过来,向着随后跟到的赤玄身后望了望,随即失望的一叹:“哎,真是浪费老娘我体力。”
月色朦胧,空气中全是寒气,赤玄功夫虽好,却也呼吸略略重了,吐出一圈圈白气。
他掐着腰,瞪着眼前气息平稳的女子道:“我说你个小丫头,轻功怎么这么好,害的我险些追不上你。”
女子白了赤玄一眼,双手抱肩,一双亮晶晶的蓝眼睛直直望着来的路,似乎在等什么,又似乎只是随便看看。
“小屁孩,你难道没发现姑奶奶我是因为心情好才飞的慢了,故意等你的么?”
“臭丫头,你……”赤玄向来骄傲,方才被这女子甩开一节已经丢了面子,不想这女子又如此清傲的说,难免自尊心受挫,鼓起腮帮子道:“切,有本事咱们再比一场?”
“姑奶奶我可没闲工夫跟你一小屁孩比,再说了,要不是想将那个家伙给骗出来,我才懒得浪费我宝贵的体力呢。不过话说,我是不是战略失误啊,他怎么就无动无衷呢?”
女子嫌弃完赤玄,便开始咬唇自我反省。
赤玄一愣,火冒三丈:“感情你丫的刚才是骗我的,你根本不知道墨柒被关在哪里?”
女子闻言,侧头来看混浑身上下皆冒着火的赤玄,噗嗤一声大笑出来:“小屁孩就是小屁孩,用脚趾头尖想,也知道姑奶奶我不可能知道啊。难怪那混蛋老说你蠢,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哈哈哈……”
“你……”赤玄暴怒,运气便来打笑的前仰后合的女子。
女子却不闪不避,直到赤玄掌风迎面而来,她那一双精亮的蓝眼睛才满是笑的盯看了他身后一眼,性感的红唇勾勒出一抹诡异而阴森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