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朱砂被巧儿唤了回神,摇了摇头,牵强地笑道:“无碍,我们快走吧。”
合欢殿
两抹纤细的身影驻足在了大殿前的门槛上,迟迟没有跨过。上百根蜡烛把偌大的合欢殿照得金碧辉煌、耀眼无比,甚至有些刺眼。
“娘娘……”巧儿先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有些呆愣地看向朱砂,“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朱砂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放空地看着耀眼的合欢殿内。
“怎、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呀?是不是太后不高兴了,散宴了?”
散宴?
不会的。
朱砂摇了摇头,随即否定了巧儿的想法:“不会的,咱们再去问问看合欢殿负责的公公们。”
刚刚说完,一个欣喜的声音说道:“哎呦,娘娘,您可总算来了!”
朱砂搭着巧儿的手看着有些喜出望外的陈公公,不禁有些好奇,毕竟是长者,就对着陈公公行了个礼。
谁知刚刚屈膝,就被陈公公一把托起,苍老的声音依旧尖细,道:“奴才惶恐,娘娘,您这样会折煞奴才的。”
“公公,合欢殿怎都无人了?都去哪儿了呀?”
陈公公对着朱砂弯着腰,毕恭毕敬,说:“回娘娘,是皇上让老奴留下的,想转告娘娘太后娘娘他们去了花园赏月,刚走不久。”
“上林苑吗?”
“是。因为太后娘娘说,今儿个上林苑的丫鬟们说那儿的花儿都开了,香的很。”
“那还有劳公公带路了。”
“是,奴才遵命。”
朱砂此时的眼前根本看不清什么,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搭着巧儿的臂膀才能佯装平静地前行,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步步踏下,自己是多慌乱,心更是缩紧,生怕有一个踏空失去了重心摔倒地上会引来比刚才更加难以忍受的痛!
刚刚开始的黑暗,朱砂并不是觉得十分怖人,但是越往后,黑的恐惧如同毒一般渐渐在体内扩散,占据了心,慢慢腐蚀着原本的墙筑侵入其内。一步步的踏下就如同慢慢走入无底的黑洞,只有脚步声,没有方向,到处都是黑色的暗沉。
原本只是搭着小蝶臂膀的手,此时却是紧紧捏住,关节处渐渐开始泛白,有层薄茧的手心里都是湿润的汗。直到巧儿实在被她抓着痛得忍不住了“哎哟”了一声,朱砂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
“巧儿,你没事儿吧?”她眼前一片漆黑,凭着巧儿手臂的方向才对准了巧儿的位置,“是不是很痛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巧儿听了后,心中着实感动了一下,但是随即就说:“巧儿惶恐被娘娘这番疼惜,巧儿有幸做娘娘的丫鬟,是巧儿上辈子烧的好香,受不得娘娘的歉语之词啊!”
朱砂叹了口气,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巧儿的素手便也没有继续接话,巧儿也明白朱砂的意思,就对着提着灯笼看着她们的陈公公说:“劳烦公公继续带路吧。”
饱满的月光如同瀑布一样泻下来,铺在了精心修剪的花园中,各类的树儿和花草都被银色的光线照得熠熠生辉,美得有些不自然,如同神笔之下的世外桃源亦或是人间仙境。树儿和花草遮挡住了些许的银光,成了阴影,风儿时不时地轻轻扫过,银色的河面上就像是长了树和花草在随着风儿和水流摆动着,此伏彼应。
一簇艳色的花儿在黑夜中极为突兀,但是这种花儿很常见,也不华丽,花骨朵儿也娇小了些,并不会引得人们的注意,跟着太后后面赏花看月游园的妃子们也未多注意这随处都可以见着的花儿。倒是原本与太后平行走着的龙非离瞧见了,就停下脚步注视着,惹得漫步的太后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离儿,你在看什么?”太后凑上前来,看到龙非离眼睛盯着一簇并不高壮的红花儿,不禁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花儿,哀家从未见过,怎这般的娇小,是奴才们照顾不周么?”
龙非离并没有先回答太后一连串的问题,而是伸出手将这一簇小小的花儿给摘了下来,捏在他宽大的手中显得有些滑稽,他看着这花儿,有些小小的出神。直到他身后的宣妃咳嗽示意了一声,他才缓缓回答太后的问题。
“母后,这花儿是随着鸟儿而落下的种子,就是在民间也常常可见这种花儿。只不过是一种野花儿罢了。”
太后看着龙非离手中的花儿,叹了口气,有些惋惜道:“只可惜,这花儿是野花儿,若是再高壮些,便也可有观赏的看头了。可惜了……”
龙非离浅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太后说:“母后这可错了。”
“噢?”太后有些好奇,接着问:“离儿为何说母后错了呀?”
“母后,这再不起眼的花儿,只要有特色,摆在皇宫里也未尝不可,何况野花野草也比这上林苑的娇花朵好养活多了,若是在各宫各院都种上这花儿,岂不是更妙?”
太后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对着龙非离和蔼地说:“好好好,就依你,那离儿说说,这花儿的名字是何?若无名字,岂不也要伤了咱宫苑的大雅?”
“据儿臣所知,此花名为赤子莲。”
太后的目光变得很温和,似乎很喜欢赤子莲这个名头儿,也不在意这赤子莲是否野山上开得漫山遍野,就欣然答应了。
龙非离眼底的那抹笑意很是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