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驿馆之中,所有的闲杂人等都被撵了出去,因为今夜,四大诸侯将在此聚会。这几乎是一个惯例了,每逢天子召见四大诸侯之时,这四人便先于孟津驿馆里碰头,或把酒言欢、或指点江山、或纵论朝政,或猜测圣意。这一日也不例外。与往常一样,姜桓楚最先来到孟津驿馆,他吩咐相关人等准备好了酒菜,打扫好了房间,等待其余三人的到来。等不多时,南伯侯鄂崇禹率领五百名卫士也到了驿馆,姜桓楚看见,连忙迎了上去,哈哈大笑道:“贤弟别来无恙?”东南二伯一向交情极好,二人在随纣王征淮夷时,更是是以兄弟相称,此时鄂崇禹见了姜桓楚后,也大笑着迎了上去,大声叫道:“大哥!想煞兄弟了二人客套一番,来到馆内坐定,姜桓楚一边为鄂崇禹斟酒一边问道:“兄弟,南疆可还太平?”鄂崇禹眉头半皱,长叹一声。姜桓楚心中微微诧异,问道:“可是南方有什变故?”鄂崇禹左右看了看,方才说道:“实不瞒大哥,近日巴方造反,反贼势力极大,不住侵扰楚城一带,我大军到时,却又退回延绵巴山之内。
小弟正为此事忧心不已“巴侯竟然造反?”姜桓楚大感诧异。巴方本是盘踞在巴山极其以西范围内的一个方国,其地之人骁勇善战,尤其擅于山地作战。在先王帝乙上位初期,曾大肆侵扰楚城、庸城等地,后帝乙用攸侯喜之政策对巴方采取了恩威并重的策略,终于将其收服,并封巴王以侯爵。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侯爵,但却不归四大诸侯管辖,也无须年年朝贡,实际上,还是在巴山楚水间当自己的土皇帝。
但巴方归顺后,数十年来,不但没有异动,更时常派军随大商军队作战,怎么会突然反商呢?姜桓楚想了想,正色道:“贤弟,为兄正在猜测天子此次命我等进朝歌是何用意,现在看来,可能与天下反叛四起有莫大的关系鄂崇禹近日被巴方弄得精疲力竭,不知其他,此时听姜桓楚如此说,急忙问道:“大哥说什么反叛四起?”姜桓楚微一愕神,道:“贤弟竟然不知?东海平灵王反,不久有易候亦反,闻太师正因此而率军北上,前些日子,冀州侯苏护反,后又被西伯劝降,前些日子还得到消息,淮夷残部联络虎方再次反叛,而朝中也是局势动荡,大商现在可说是危机重重啊鄂崇禹一楞,问道:“竟然有这么多人反叛大商?大哥刚才说什么朝中动荡,又是为何?”“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三世老臣杜元铣、梅伯二人被杀,商丞相辞官鄂崇禹大惊失色,慌道:“怎会这样?”姜桓楚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门外有人朗声说道:“两位贤侯,你们却还先来了。”此人声音洪亮,二人一听便知道北伯侯崇侯虎也已经到了。自那年在朝歌,崇侯虎与姬昌为芮城闹出如此大的争端以后,西、北二侯便似水火难合。姜桓楚与鄂崇禹却不愿意卷入二人之争,所以对二人都略有一些疏远。
此时二人见崇侯虎已经来了,便打住了话题,同时起身迎去,异口同声道:“贤侯何来之迟也?”“哈哈,”崇侯虎大笑之间,步入厅来,笑道:“二位贤侯,兄弟确是来得迟了,不过,似乎还有比兄弟更迟者啊二人知他说的是姬昌,却不好答话,只是将其迎进了厅内,早有从人烫上酒来,三人围坐,各自述说这几年之事,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傍晚时分。姜桓楚看了看天色,皱眉道:“怎么如此之晚了,西伯侯竟然还未至孟津?”崇侯虎哈哈一笑,道:“想是遇见山贼也一定。”鄂崇禹却是直肠直肚之人,听了这话,忧心道:“山贼?区区山贼应该惹不起西伯侯吧?况且西伯之贤名当世也只有姜大哥能与之比肩,又有谁会去惹他?”崇侯虎脸色一变,呸道:“狗屁贤名!那老家伙人前一人后二,口是心非之至姜桓楚暗道:“你二人虽多有嫌隙,然到底是一殿为臣,何必搬弄是非呢?”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却微微变了一变。
崇侯虎却全然没有注意道,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不瞒两位贤侯,前些日子里,冀州苏护反,我便疑心是姬家做了什么手脚这一语让姜、鄂二人大吃一惊,鄂崇禹连忙说道:“崇侯小心说话,姬侯与你惧是一般,如无凭据,那便是冤枉他人啊崇侯虎哂然冷笑,问道:“请问两位贤侯,那冀州苏护为何要反?请问两位贤侯,那苏护既已打定主意要反,为何又因姬昌一纸之书而降?我的确是没有凭据在手,若果真有凭据又何必在这里多说?早已提我北地数十万男儿血洗西岐便了姜桓楚与鄂崇禹听了崇侯虎这一番话,脸色一变再变,他二人俱是当世良才,心知崇侯虎的话非是无的放失,那冀州侯苏护地位虽然不如四大诸侯这样显赫,但若要论其实力,与四大诸侯却也相差无几,民间更是将北方的冀州侯、东方的彭城侯、南方的卢州侯和西方的密城侯合称为四小诸侯,无论在一方的实力还是名声,都是仅次于四大伯侯的大诸侯国。处在苏护这样的地位,自然没有无缘无故就谋反的道理,而苏护此人,也是心志坚定、做事果断坚决之人,更没可能说了造反竟连一仗都不打,仅凭姬昌一封书信便即投降。细细想来,苏护谋反一事,看来倒真的有可能是别有内情。想到这里,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饮着闷酒。夜色全然黑尽之时,三人才听到门外一阵喧闹之声,心知是姬昌终于到了,姜桓楚起身叹道:“二位贤候,我等去迎一下西伯吧。”鄂崇禹听了随即站了起来,崇侯虎却是冷哼一声,稳坐不动。姜桓楚劝道:“崇侯,我等四人皆是自先王起便代成汤天子牧守一方,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便是迎一下又有何妨?”崇侯虎见姜桓楚如是说,便也只好站了起来,随着二人迎了出去。三人来到厅外,正好看见姬昌自外而入,姬昌见三人出来相迎,连忙赶了过来,一边施礼,一边歉然说道:“路远羁縻,来得迟了,还望三位贤侯恕罪。”姜桓楚等三人连忙拱手还礼,口中说道:“无妨无妨。今日我等重聚,当痛饮三百杯,不醉不休四人一边说一边朝厅内走去。进到厅内,还未及坐下,却又听到驿馆之外又是一阵喧嚣。姬昌不加理会,姜桓楚与鄂崇禹只是微微皱眉,只有崇侯虎,拍案大叫道:“这驿馆之人今日是怎么了?难道不知道我等在次饮酒吗?竟然如此喧哗!让我去看看说罢便要起身出去。众人皆知崇侯虎性子暴躁,怕他又惹出事来,姜桓楚与鄂崇禹二人连忙抢上前去,将他拉住,道:“贤侯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此等小事,自有我等属下料理,又何需我等出面呢?”话是这么说,可门外的喧闹声却越来越近了,不一会,厅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一条人影闪了进来,见到姜桓楚连忙抢了上去,跑到姜桓楚面前后,当即就跪了下去,口中大叫道:“父亲,大事不好四人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姜文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