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怎么了?”“我觉得那人岁数有些大,不适合你……”杨树显得有些紧张。“那你觉得谁适合我呀?你可真逗!杨树你算老几啊?你管人家岁数大小呢?明天我还找一更大的呢!我找一个八十岁、九十岁的,跟你有关系吗?”阿琴气不打一处来。你能找个小的,我不能找个老的啊?
“有关系!”“什么关系?”阿琴很生气,“就算有关系,也不剩几毛了。”杨树望着阿琴,嗫喏了两下:“我……我就是想关心一下,觉得你……不该这么急着再婚。”
“谢谢,不需要你关心!杨树你好意思吗?自己找个年轻漂亮的一起过着,不让我再婚?那你想怎么样啊?你未来的老婆都怀孕了,你不去关心她,跑我这儿来干吗呀?杨树,我发现你人品真的有问题!”阿琴觉得他一脸都是虚伪的慈悲,只是看上去一副关心她的模样。他不觉得这关心来得太迟了点吗?她们过去一起生活了十二年,怎么没见他关心过?这个家,他关心过什么啊?除了他那些破药、破实验,她高兴他不知道,她伤心他也不知道,该关心的时候干吗去了。
杨树一惊:“谁告诉你她怀孕了?”
阿琴心里思忖:你可真会装。
“你不是特别怕我纠缠你吗?现在我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他非常非常优秀,非常非常懂我,我们非常非常合适。我不会纠缠你,那也请你不要以关心我的名义再纠缠我,行吗?”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也不等杨树再说啥,摆明送客的意思。
这架势,杨树也没脸再待下去了。他望着阿琴,眼睛忽然湿润了,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三步一回头,刚走出门还想再说点什么,阿琴却没有再给他机会,“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杨树走了之后,阿琴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家,忽然心里就莫名地烦躁了起来。她今天要买醉,不醉不归。
不过,等阿琴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醒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想起昨天晚上,她独自一个人去酒吧买醉,一个打台球的男孩过来请她喝酒,两个人拼酒拼到烂醉,喝醉后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拨了吴东方的电话!想到这里,阿琴心里突然一个激灵,这后来……莫非是吴东方把她送回家的?
阿琴噌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到处找手机,东西被她翻得四处乱飞。找到手机后,她鼓起勇气给吴东方打了个电话。阿琴握着手机,手心里直冒汗。
电话接通后,她小心翼翼地问:“您好,吴东方老师,我昨天……喝多了,不好意思……您送我回来的?”
吴东方温和有力的声音传来:“是。还好,你还记得回家的路。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阿琴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就是被杨树给刺激了,不然不会干出这么二的事情来。她正感到心里有愧时,吴东方邀请她过去听他的演讲,阿琴完全没过脑子就答应了。这个男人果然和别人不一样,见到她那么不堪的样子,居然还想再约她。
现在距离演讲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时间有点赶,阿琴挂了电话,赶紧起床收拾。等她到的时候,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所幸吴东方特意给她留了一个离讲台最近的座位。
这次的演讲很成功,吴东方衣着光鲜,在台上侃侃而谈,台下掌声雷动,阿琴看着这样的吴东方,不由心生仰慕。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个小“粉丝”一样,在见到偶像后被“秒”得渣都不剩。听完讲座之后,很自然的,两个人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阿琴觉得吴东方实在是想得太周到了,短短的时间里,就给她把座位和午餐都安排好了,并且还细心地选了家符合她口味的餐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进餐厅的时候撞见了来谈事儿的北川和冯远征。北川看到她和吴东方并排走进来,立马就瞪起了一双后妈眼,看得阿琴那个心虚呀。
“紧张啦?”吴东方看着阿琴的样子笑了,调侃道,“都几岁了,还这么怕姐姐?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像个小姑娘一样可爱。”
“不,不是,我是……怕她误会。”
“她就算想到我们约会交往,也不算误会吧?”
阿琴有些难为情:“我……吴老师,我还没想好呢。”
吴东方摇摇头:“不,我相信你已经想好了。”昨天晚上她喝醉了,能打他电话,就说明他在她心里是有位置的,吴东方明白。
阿琴惊讶地看着他,吴东方真诚地看着她继续说:“昨晚我送你回家,坐在身边看着你,知道你是个内心充满爱的女人,你希望被爱、被关怀。你需要的,我愿意给你,也有能力给你,相信我!”
阿琴不知作何回答,犹豫不决。北川那边,时不时地转头看她,眼神里充满了担心。这爱情来得虽不突然,却太过快速。当然,阿琴想想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再跟小姑娘似的先放身边看个半年,然后再谈个几年试试,最后再领那张证。她没有正面回答吴东方,只是说让她回家好好考虑一下。她不能再和对待杨树一样处理问题了,她需要冷静思考。
只是阿琴没想到,回家后还没等她来得及细想,就被北川抓到一边严刑逼供,她只好把这几天的事都老实交待了。北川认为像吴东方那样的人,几十年不结婚,身边少不了女人。阿琴这种一恋爱就全部投入进去的性格不适合找这种人。
阿琴不以为意,那天她就跟家人宣布过:她要重生了,只要遇到她认为合适的,就会谈恋爱;再觉得合适,再婚也有可能。她不会像北川似的,抱着独身主义一辈子。她是女人,女人就是要跟男人谈恋爱的,不然活着有什么意思?
北川劝说无果之后,气得将阿琴赶出了房间。阿琴不以为意,反正她姐别想用自己的人生信条来改变她。北川不反对,她还犹豫;北川一反对,她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第二天上班,阿琴心情很好,所有人都在猜测她谈恋爱了。大家看到,一个大厨,盐和糖分不清,酱油和醋总弄混,还经常会时而兴奋地哼着歌,又突然落寞得一句话都不说。这不是爱情的力量是什么?
阿琴还没想好怎么答复吴东方,他的微信就来了:“想好了吗?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焦灼地等待着。我忽然想和你一起看电影,给个机会吧。”阿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吴东方是个特别有幽默感的人,和他在一起阿琴永远不会尴尬。这不,看完电影后他对着阿琴自嘲:“我好像选错了片子。”“为什么这么说?”“应该选个恐怖片。”
阿琴心领神会:“那我也不会吓得扑到你怀里的。”
“但是我会。”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吴东方忽然严肃地看着阿琴:“给我答案吧。”阿琴低下头没接话,他继续单刀直入:“你真的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这么多年,没有女朋友吗?”虽然这个问题问起来会有点尴尬,不过阿琴还是没忍住。吴东方反倒是一脸淡然,没显出一丝的不自在。“有过,但都不是能谈恋爱、谈婚姻的那种。但你肯定是,你让我真的动心了!你是很好的恋爱、结婚对象。”“吴老师……”阿琴有些难为情。“叫我东方吧,叫吴老师距离好遥远。”
阿琴点点头:“好吧,我……其实有点儿不自信。”“说说,有什么不自信的。”“我也说不太清楚。我和前夫结婚十二年,那十二年,他一直忙工作,很少照顾我和家庭。你那天说得特别对,特别能打动我,我觉得我就是缺少被爱的感觉,但女人往往是特别需要爱人的体贴和关怀的。”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关怀和爱。我相信我是一个懂的欣赏女人、懂得体贴女人的男人。所以,不要犹豫。”吴东方鼓励阿琴。
“我只是觉得,你那么优秀,为什么看中我?”
“你也很优秀啊!漂亮、身材好、气质好、工作出色,最重要的,你给我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是那种传统和现代结合得恰到好处的美。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得更幸福。”
阿琴想了想,羞涩得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吴东方的追求。吴东方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市博物馆的馆长找他鉴赏两件出土文物。
阿琴跟着吴东方去博物馆享受了一次高规格接待。她看到吴东方在鉴赏古董时所表现出来的专业、细致还有博学时,被他的魅力折服,一时竟然有些看呆了,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两人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工作之余,阿琴会去听他的演讲,和他一起看雕塑展,一起听音乐会,一起吃饭。吴东方也表现得很体贴,有空就陪阿琴逛街,接送她上下班。
桃子看着自个儿妈犹如一只蝴蝶,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心里觉得奇怪。阿琴最近变化太大了,梦蓝也是这么觉得。她好似最近突然开窍了,穿得漂亮性感,开始讲究打扮和穿戴了,整个形象简直焕然一新,就好像小姑娘一样。只有北川对此一言不发。
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得很快,吴东方邀请了阿琴去他家做客。阿琴想想也没什么,现在两人的关系也不用太扭捏,因此答应得很爽快。
阿琴对吴东方家的第一印象是:他的房子不小,可是到处都乱七八糟的。柜子上、格子里、地上、沙发上,到处堆着东西。虽然很乱,看着倒也挺有生活气息。
“家里很乱,让你见笑了。听说你要来,我还简单收拾了一下,可是东西太多了,一两天估计也难收拾规整。”
阿琴笑着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她一路跟着吴东方参观房间,书房也堆得满满的,书架上摆着各种有关古董鉴赏的书和杂志。有的格子里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墙上挂着各种字画。到处都是满满当当的,说是家不如说更像个商店。
“我所有的书都是关于古董方面的,还有一些历史、地理、考古方面的书籍,也都是间接和古董有关的,几乎没有一本小说。书房里所有这些物件儿都是赝品,包括这些字画。你不懂,肯定看不出来。”
吴东方说着朝另一边走去,阿琴紧紧跟上。他带着阿琴走到一扇防盗门前,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这是我的藏宝室,请进吧……”
阿琴好奇地走了进去,只见房间不大,窗帘拉着,里面黑黑的。吴东方打开灯,房间顿时亮了起来,只见周围都是柜子,里面摆放着各种铜器瓷器,阿琴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好看的。
“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多年最珍贵的收藏。这里几乎囊括了我国各个朝代的作品,其中不乏孤品。”吴东方边说边无限迷恋地看着自己的那些宝贝。
“很值钱吗?”“怎么说呢?大多很值钱,也有在市面上不值钱,但我认为非常珍贵的。自己喜欢的就是最珍贵的,你说呢?”阿琴点了点头。参观完,吴东方拉着阿琴在客厅坐下,忙着给她斟茶倒水。
“茶就是普通的铁观音,但是你手里的杯子可不一般……”阿琴开始观察手里小小的茶杯,但看不出异样。
“这是宋代的紫砂。”阿琴没想到这个喝水的小杯子也这么大有来头,好奇地问:“那这套茶杯值多少钱?”“宋代紫砂目前市场价格在十万到五百万之间,我这套属于中品。”阿琴立刻睁大了眼睛,就这么个破杯子居然要几十万、上百万?
吴东方看出了阿琴的惊讶,忙给她释疑:“这不稀奇。你看看我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老物件儿,包括你坐的椅子,那是明朝的黄花梨。”阿琴急忙转身看自己的椅子,然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整个房间。
“有没有一种穿越的感觉?”“嗯!仿佛现代人坐在古代里。”“等你接触多了,会越来越觉得美妙无比!这个爱好,会让人上瘾!”吴东方无限陶醉地看着这个自己熟悉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他紧张地攥了攥手,看着阿琴,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
“阿琴,我曾经有过婚姻。那时候,我们本来就很穷,对古董的爱好让我们的家更加贫困了。我只要口袋里有钱,就会去买自己喜欢的物件儿,弄得有时候连顿饭都没着落。老婆不愿意再跟我受苦,就抓住机会远赴美国,一点儿没留恋地离开了我。临走时她告诉我:‘不要再沉迷下去了,这是有钱人没事儿闲出来的爱好。灾荒的时候,这些东西不当吃不当喝,一文不值!’”
阿琴想了会儿,说:“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换成是自己也不可能接受。“我又何尝不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是,着了迷就放不下了,没到饿死的地步就不会罢手!没想到,这些年收藏突然成了时尚,我从一个乞丐变成了富翁。我没想成富翁,真的!到今天也是如此,我着迷的不是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你懂我吗?”阿琴点了点头。
“我能理解,就如同我炒菜一样,少一样作料,我都觉得这菜没法儿做。其实,就是水煮,什么都不放,它也是一道菜,可打我这儿就过不了关!我也是着了迷的人!”吴东方非常感动地看着阿琴,伸出手来,阿琴想了想,也伸出手。两个人就这样牵起了手。
吴东方显得有些激动:“人生难得一知己!阿琴,我之前一直没有想过再婚,是因为不想拖累别人跟一个执迷不悟的男人过日子,可今年我特别想找一个伴儿,一个能照顾我、理解我,能陪我说说话的伴儿。我能和她一起去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出去散步,我可能是老了……”
阿琴害羞地抽回手。
“我去年离的婚,有一个闺女,十二岁了,上初一。上面有妈妈,是演员,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编剧。家里就这四个人。”
“好,好,挺好的,我没意见。”
“你没有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