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皱眉,而后又追问道;“那你吃什么?”
“哈哈,吃什么,有什么吃什么呗,我今天算比较走运的,他们都被你身边那人吓跑了,这剩下这么多好饭好菜,怎么说我也能吃到点。”于归问得直,那男子也答得直接。
于归听后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干脆端起面前剩的比较多的几盘菜,从外面的破竹篾里折了两双筷子,就着背篓竹筒里的清水冲洗了一下,合着那几盘菜,一起走到那男子身旁,并将其中一双筷子便递给了他。
吃了一口,有些凉,虽然夏日夜里温度没那么高,饭菜也并没有腐坏,但味道还是有些怪怪的,于归摇了摇头,又喂了自己一口,随口道;“你不怕我们?”
那男子正吃得酣畅淋漓,下筷虽快但看起来并不粗鲁,闻言抬眼看了看于归,笑了笑;“怕又怎样?不怕又怎样?有什么区别。”
于归闻言停了下来,皱皱眉,又歪着头看了看男子,点点头,“嗯,是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吃上了。”
那男子却于归的语气逗笑,“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姑娘。”
“嗯。”于归毫不犹豫地立即点头,而后埋头吃菜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默地吃了一会儿,期间菜吃没了,于归又跑回去端上几盘过来,而后再吃,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了大概三趟的样子,于归有些撑,那男子约莫也是吃饱了。
抬起筷子指了指死去的男子的尸体,挑眉道;“心里难过?”
于归此时正含着筷子,有些为难再吃那个菜,听到男子如此问,愣了一下,而后抿唇,点点头,闷闷地应了声:“嗯。”
那男子笑了笑,接着道:“他以前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算是这陵城一大富户,在允阳都有他们的商铺,他老爹就他一个儿子,宠的不行,他以前可不长这样,那身子圆的跟个球似的,又白又胖,走路都看不到路,出门都是高抬大轿,仆从成群,欺男霸女,是个有名的纨绔,”男子说道这里顿了顿,又吃了一个丸子。
于归被勾起了兴趣,面色也好看了些,想了想追问道:“然后呢?他家那么有钱,他怎么会在这里,还饿成这样?难不成家里破产了,还是家人被杀了?”
男子听得于归如此猜测,失笑而后点点头,眼里都有了笑意:“嗯,一猜就中,后来他爹不知怎么惹了一个大仇家,大半夜的冲到他家里,把他们全家都杀了个精光,可惜这家伙那天刚好歇在楚馆,让他躲了去,等他回来,吓都吓死了,于是花重金请了一堆江湖人士当护卫,真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连江湖上归隐多年的灵杀都跑了出来,一个也就算了,偏偏还有很多个,那仇家可打不过,没办法,就只好使了个法子把那家伙给抓了出来,本来打算把他杀了的,不过看着他一脸蠢样,他忽然觉得杀了他太可惜,于是拔了他的衣服,给了他一身乞丐的衣裳,点上他的哑穴,放在城门口,让他天天跪在那里乞讨,而那仇家就跟他一起,跪在一边,看着他口不能言、手舞足蹈地比划,偏偏无人相信的样子,没有饭吃,没有水喝,特别有意思,不到一个月,这人就不再喜欢说话了,人也瘦了一大圈,那么一下子,他那仇家忽然觉得没意思了,就想把他放回去算了,他也不想杀了,哪里知道,那天他给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忽然有人不知道怎地过来杀他们,不仅要杀这仇家,连带他,也要杀,那仇家一时反应不过来,受了伤,而后拼死把这人扔到一个地方藏了起来,自己带伤离开了,之后,这人不知道怎么地,又寻到了这里,不管谁说都不肯离开,又不肯去讨饭,就这么一直饿着,直到昨天,你也看到了,就饿死了。”
故事很长,但那人说的却很简单,明明是很血腥,很凶残的故事,偏偏经了他的口就变得风轻云淡、不值一提,于归觉得有意思,挑挑眉:“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就他那个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