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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兵政十兵法中(5)

閩事大棘霆營兵不宜分疏同治三年

沈葆楨

竊臣准提督鮑超咨。奉  上諭准假兩月。假滿後出關勦賊。以所籌分勇增兵協餉各事宜。請臣切實代奏等因。伏惟行兵莫先乎審敵。用人必盡其所長。臣查回部自唐迄今千有餘年。雄視西域。種類流入中土。與華民雜居。雖數百年不改其俗。其天性之悍鷙。生聚之蕃衍。心志之齊一。迥非他部之比。關外平沙廣漠。敵騎雨驟風馳以十數營步卒當之。勇者無所施其銳。謀者無所售其巧。雖巧必折。其惟堂堂之陣。正正之旗。馬隊軍營。相輔而行。始克有濟。此用眾之地也。汪海洋李世賢鬼域伎倆。變態萬端。其羽翼尚十餘萬。皆百戰之餘。懷必死之志。閩粵土匪從而附之。閩地山重水複。千蹊萬徑。此擊彼竄。防不勝防。稍涉大意。便墮術中。其必將識士意。士識將心。呼吸相通。首尾相顧。始克有濟。此用奇之地也。鮑超之治軍也。算定後戰。度不中不發。雖倉猝遇敵。必深溝固壘。偵探四出。務得賊情。躬率諸將。親觀戰地。凡敵營之前後左右。山川向背。徑途紆折。瞭然於心。歸詢諸將之願戰者。飭取軍令狀。乃於廳事畫地為賊壘。令諸將各以所派進兵路徑。次第按行。使人人如虜在目中。次日乃決戰。號令一出。悄然無聲。勇者不得獨進。怯者不得獨退。奇正分合。使萬眾如一身。稍有卻者。雖鎮將立按軍法。身臨前敵。將士能否。一一周知。故措置營哨各官。必稱其職。以為室家近則有所戀。欲人人有致死之心。故不甚用土人。親故多則有所恃。欲人人有畏罪之心。故不甚用鄉人。其戰必克。楚軍見而信之。其罰必行。楚軍習而安之。故樂用楚人。此鮑超一軍之實在情形也。前者鮑超到省。臣與往返熟商。竊以西陲如此其急。宜統全部西行。再於川省添調額兵。甘省多購良馬。方可獨當一面。謀出萬全。誠以此軍繫天下之望。必不容使少有蹉跌者也。迨接閩中軍報。林文察陣歿漳州。劉典先勝後挫。退守連城。閩事大棘。江防亦警。東南之禍。仍未有艾。竊以霆軍遠征何如近勦。但將康侍諸逆殲盡。先抒 朝廷南顧之憂。乃以天下全力。肅清西陲。勦撫兼施。自然就範。然欲近勦康侍。亦須霆營全部兵力。方能搉陷廓清。非酌抽十數營所能竣事。且恐新舊交接之際。將領兩不相下。彼此去就之際。士卒互有違心。人數驟分。軍容頓改也。詢鮑超來咨之意。第以勢須兼顧。姑作調停。實則出關必得二萬人。方能確有把握。臣愚以為與其兼顧而兩無足恃。何如專顧而必有所成。現鮑超以窀穸未安。幸蒙 賞假。無論出關入閩。均必先行回籍。合無仰懇  天恩。俯念閩疆萬緊。 飭鮑超假滿後。仍即兼程由江入閩。其全部先由宋國永婁雲發會統赴汀。以慰民望。鄂省軍情稍緩。僧格林沁忠勇謀囗。卓越囗倫。關外情形。尤所諳悉。如可出關督辦。必奏膚公。由豫赴甘。取途較捷。閩省肅清後。倘楚豫捻匪尚熾。鮑超亦可就近移師。如以回疆所繫匪輕。非鮑超迅即出關不可。應請 飭鮑超全統所部前往。俾得盡其所長。並懇 飭下各省囗籌餉項。源源接濟。專委任以責成功。臣前以江省軍餉。萬分難支。裁撤精捷繼果仁右敬湘等營。兵力立形單薄。霆營拔後。必須另募勁旅。以固邊防。其霆營入江以來。欠餉約三十萬。尚須分月清理。俾資行費。總之早奏一路蕩平之績。即早釋一分 宵旰之勞。除將鮑超原咨抄呈 御覽外。理合恭摺由驛六百里馳陳。伏乞  聖鑒訓示。

籌辦出關事宜疏同治十二年

左宗棠

竊肅州克復。大軍應即乘勝出關。速圖掃蕩。人皆知之而能言之。微臣始念亦謂巧遲不如拙速。及體察軍情。詳審局勢。竊有不敢輕議者。請為我  皇上敬陳之。一在籌出關之兵宜審也。通計攻肅各軍。金順宋慶徐占彪及臣節次調派馬步各起。共六十餘營。可謂多矣。然攻堅既久。損折實多。受傷成廢者。亦不下數千之眾。皆所稱精銳之選也。徐占彪所部蜀軍馬步十三營。前後陣亡將士五百餘員名。帶傷者二千四百有奇。宋慶一軍亡傷之數近千名。而染病物故者亦數百。計金順所部步軍。即胡世英之英禮十營。本非佳選。又由甯夏拔赴涼州時。逃亡不少。雖幸金順隨時補輯。得以成軍。每戰身先。作其勇氣。然陣亡者數百名。受傷殘廢者亦數百計。此臣在肅時所深悉者。肅城克復後。臣與諸軍熟商。非從新。難收實效。金順宋慶徐占彪均以為然。比飭隨帶之總兵戴洪勝余起立提督金慶元副將歐陽吉星等。歸頭品頂戴記名提督譚上連統領。并成五營。益以馬隊三營。駐守肅城。修葺城壕。俾成雄鎮。飭肅州鎮總兵章洪勝接統。楊世俊舊部馬步四營。及親兵小隊。駐嘉峪關。重修邊城。以嚴鎖鑰。並撥馬步小隊分駐關外。以通玉門之氣。其玉門靖逆營游擊缺。委隨營總兵銜副將陳南波署理。安西協副將缺。委隨營提督吳次漢署理。敦煌沙州營參將缺。委隨營副將聶福田署理。各令挑汰存營孱弱兵丁。而募山內獵戶補之。各足一營五百名實數。照內地防勇章程。以月餉責其防守本境。兼護運道。緝游勇。臣巡視嘉峪關畢回肅。即撤徐占彪馬步七營。分別回籍。挑留精壯。并成馬步六營。於肅城外擇水草便利處囗營。按日操練。亦便其養傷待愈耳。時因出關期近。諸軍整理需時。奏調張曜嵩武軍。由鎮番涼州赴肅。而嵩武軍到肅後。軍食日增。甘涼訂買運肅之糧。不敷接濟各軍之用。不得已商請宋慶率所部回涼州整理。兼以就食。宋慶又以舊部在豫者多。募補易於集事。而金順出關在即。擬以所部現存精壯。聽金順挑補額數。俾期捷便。臣服其力顧大局。深知緩急。並愜私懷。旋並撥副將馮桂增馬隊一營。布洛斯螺絲後膛開花大囗一尊。飭總兵鄧增帶領囗手。隨金順出關。以從其欲。計此時整理就緒。壁壘一新矣。張曜一軍。馬步十四營。隊伍整肅。士飽馬騰。堪稱勁旅。臣並益以新製連架劈山囗十尊。布洛斯二號螺絲後膛囗一尊。七響後膛槍十桿。其涼州副都統額爾慶額馬隊。除自挑涼州滿營百騎外。穆圖善撥交吉林二百騎。黑龍江一百騎。臣慮其單。飭總兵桂錫楨帶所部馬隊一營。一起約四百騎。歸其統帶。計金張額三軍出關。馬步共一萬數千。幸皆精實可用。數月而後。仍可調撥勁軍。陸續繼進。如此。士氣常新而不竭。糧運常裕而不飢。以之制關外客土逆回。自操十全之算。一在籌出關之糧運宜審也。

肅州安西。共隸一道。而產糧贏絀。各屬攸殊。肅州及奇臺。腴地也。安西玉門頗多砂瘠。而敦煌為上腴。軍興以來。民困於逆回之擾掠。復苦於軍營之捐攤久矣。民人存者不過十之三四。地畝荒廢。居其大半。官軍藉興屯之名。先給領籽種牛價。抵算採買糧銀。搜括抑勒。戶口流亡。自白逆竄出關外。官軍覆沒。囤莊被陷。安敦玉彫囗之狀較甚。從前臣在肅。見難民絡繹入關。恐轉徙日多。荒地無人耕墾。籌銀二萬兩。分給三州縣。並撥寒衣萬套振之。冀留此災黎。盡力屯墾。庶異時餘糧出糶。關外各軍可就近採買。稍節勞費也。然目前軍食不能取給安西。則固不待言。甘涼肅素稱腴地。頻年戎馬。被害最酷。自徐占彪偏師徑搗肅州。肅回縮退。諸軍戡定河湟。甘涼道路漸次肅清。農民得安。耕穫倖獲中稔。兩年以來。尚供官軍採買。然死亡既多。川原耕種。不過十之三四。其旱地更無過問者。臣由蘭到肅。途閒囗據士民紛紛遞呈。求免採買。比經再三開導。除留民食及籽種外。諭其悉數出糶。勿任居奇。幸三郡民情樸愿。又知官軍誓滅此賊。且能不擾。遂得集有成數。通計涼甘肅三郡。訂買市斗軍糧十六萬三千餘名。按照額徵倉斗。則三十餘萬石。幾敵通省常年額賦。雖優議價值。每市斗一石。重三百餘斤。給銀四兩。而民閒繳納不前。市價驟長。每石竟至六七兩之多。據甘州府縣稟報棍徒喬良廷即喬鐸李太和造謠煽惑。阻納官糧。以致市肆囗價居奇。貧民糶食無出。軍民均困。臣察訪得實。立飭將喬良廷李太和杖斃。並以署甘涼道蕭宗幹辦理顢頇。撤任查辦。訪聞局員候選知縣杜輔仁甘標後營都司林長興有侵欺情事。交調署甘涼道黃慶章訊實詳參。自此民閒交糧。乃漸踴躍。然以訂買糧料總數。供金順張曜額爾慶額三軍食用。及運糧車囗駝隻防營所需食用。算至明歲六月新熟。尚短糧料市斗二萬餘石。現擬盡括額徵本色及各標營季糧。陸續填補。尚未知能否足數。且甘肅地氣高寒。麥秋雖在六月。而民閒割麥完畢。必應堆積成垛。俟其糜秸脫。始便碾打上市。臣此次七月十九日由蘭州啟行。八月十二日始抵肅州。沿途村舍麥垛雖多。而繳官上市者少。明歲節候雖早。計民閒繳納新糧。必俟八月。陳糧尚應囗籌兩月。庶新熟之交。得資接濟。此籌糧甘苦實在情形也。就轉運言之。自涼州至肅州共九百里。又自肅州出嘉峪關至玉門縣三百六十里。玉門至安西又二百里。共一千四百餘里。路多砂石。用駝為宜。惟駝隻非農所畜。向來民閒所畜。惟騾馬牛驢。以供農事。藉應差徭。所有惟木輪大車。不耐負重行遠。頻年賊回擾掠。牲畜極少。差車無供。上年成祿出關。強拉差車數百輛。甫至玉門。車夫棄車逃回。并騾馬亦拋置不顧。自是更無從措手。

臣於夏初派弁三路出口。採駝三千。又偏值蒙古駝少價昂。採獲尚不及一千二三百隻。報到者僅祗六百餘隻。臣過甘郡時。道府請重價雇用民車。每運糧百斤行百里。許給銀四錢。其應出差車。許給銀二錢。計四十餘日之久。民車差車運糧料到局。尚不滿三千石。幸臣前調集各營官騾一千六百餘。先後到齊。起運勉資周轉。而前用民價在蘭州平涼所雇商民車囗駝隻。及袁保恆在河雇辦車輛。亦陸續搭運軍裝軍火抵甘。於是轉運稍旺。肅州乃有存糧。以後可不須重價雇民車。然通計由涼州甘州採糧運肅。由肅駝運至安西州。合計民運車囗駝隻腳價。及官車官騾官駝員弁人夫薪糧牲畜草料口袋什物局費。一切攤算。每糧百斤。需銀十一兩七錢內外。其勞如此。其費如此。夫豈此時財力所堪。若非預籌撙節。而動言用眾。恐官軍之餉餫不繼。糈臺之儲峙早空。不但後時不能保此不竭之源。即目前出關之師。亦且時憂飢潰。此轉運艱難之實在情形也。竊維自古關塞用兵。在精不在多。方全盛時。籌用兵即先籌芻粟。如漢趙充國古稱名將。其駐軍酒泉。即今之肅州治。敦煌即今之安西州治。所籌兵事。重屯田而罷騎兵。留步兵萬人。藉省大費。三奏力諍。行之卒效。至今言西北兵事者。莫能外也。乾隆閒。先臣兆惠苦守伊囗數月。維時北路兵阻不前。其深入者僅精兵數百。卒能力解重圍。宣威絕域。約計當時北路士馬。多亦不過數千。然則道遠運艱。不能用眾。即古今承平無事。官私充足時。亦無以異可知也。今擬出關之金順張曜額爾慶額所部馬步已一萬數千。合之員弁丁役人夫將近兩萬。值哈密解嚴。賊蹤向吐魯番一帶竄走。師行二千里。尚未知能否及賊。若遞擬以大軍接踵前進。雖承平無事。官私充裕時。猶或難之。矧當禍亂十年人物凋殘財用匱絕之日乎。臣在肅時。商之各軍。汰疲乏囗雜弁丁以求精。資遣傷殘成廢弁兵以省累。察張曜一軍。銳氣方新。作為頭起。金順一軍次之。額爾慶額又次之。宋慶一軍。整理需時。軍裝駝隻。均須增添購辦。請留俟明年秋後繼發。臣并擬於所部整銳足恃諸軍內。再精選數千。屆時慎擇總將。率之同行。如天之福。甘涼安肅明歲豐稔。西師飽騰。再分起層遞而前。如行囗席。庶邊塞肅清。可操全算。計期不過稍遲數月。而局勢穩矣。否則師行荒徼。既不能因糧於敵。復不能隨地徵糧。士馬苦於長征。求一飽而不得。正恐未及遇賊。軍情先搖。於局勢無益而又害之。且戰陣之事最忌於前突後竭。行軍布陣。壯士利器厚集於後。則前隊得勢。鋒銳有加。戰勝而兵力愈增。必勝之著也。若全力悉注前行。一洩無餘。設有蹉跌。無復後繼。是乃危道。詩言翼翼。傳稱彼竭我盈。蓋皆注意後路之說。況出關之師。所應加意者。不僅哈密以西客土客回。似成效不在欲速。取威不僅一戰也。區區之愚。所為不能自釋者以此。至關外軍事。除景廉每年尚間有緘牘往來。餘則並未接過隻字。即鎮迪一道。名雖隸陝甘總督管轄。而實則由烏魯木齊都統及各大臣就近督率。公事一切。由其主持數十年前。即是如此。臣無從過問。所有哈密以西糧運事宜。應由出關各軍。到地自行籌畫。臣固未能懸揣。亦勢力所不逮。非預為諉謝也。謹將籌辦出關事宜。據實陳奏。伏乞  聖鑒。

請留大枝勁旅以作中原活兵疏

河南巡撫錢鼎銘

竊以京師為天下根本。豫省者京師之籓籬。籓籬不固。則所以為根本計者。猶未周且備也。近以關隴肅清。白彥虎一股。蜷伏新囗回部。 朝廷撻伐用張。出關大舉。********之義。 廟謨誠屬萬全。然臣之所憂。則不在邊庭之騷擾。而在腹地之空虛。譬如醫家審證。外治邪感。必內固本元。當此沈痼甫愈。營衛臟腑之閒。正氣未充。其觸而即發。初若無病者然。而見證或且束手。今日中原之勢。何以異此。豫居天下之中。大河環其西北。實為近畿之屏蔽。所屬南汝歸陳。舊為捻蹤出沒之所。伏莽堪虞。自張曜宋慶兩軍。奉 命西征。本省遂無大兵鎮壓。庫儲匱乏。不能更募新兵。現雖整頓練軍。而馬步僅止七營。祗能近捕匪徒。不足遠資征勦。空虛之患。可為寒心。竊以用兵之道。當就內外之勢。權其緩急。而不可使有偏重之端。假令西征之兵。尚不敷用。則盡銳以行。誠有不能兼顧之勢。抑或師行糧從。兵眾而食不缺。則多多益善。外攘即所以內安。今日之事。則又不然。金順張曜額爾慶額各率所部先後出關。三路進規烏城。兵力足資分布。則以兵而論。既無須乎增益。就糧而言。肅臺採辦轉運之資。既屬不貲。而哈密開屯。可以指墾之地。正復無多。若再有繼進之兵。萬眾嗷嗷。待炊愈急。不獨無添兵之利。將反受其害。臣愚以為不如省一軍之芻粟。以供諸軍之飽騰。直隸督臣李鴻章。與臣函議及此。以為關外祗宜屯墾緩進。不宜添兵大舉。致虞飢潰。臣之日夜疚心。已非一日。曩猶以為全隴肅清。安插各回眾。帖然就範。無復可伺之隙。年前乃有河州撫回閔殿臣之叛。幸湘軍一戰而勝。又有宋慶一軍夾洮而陣以為之援。故能速予殲除。聲威大振。否則輾轉之閒。其蔓延豈復堪問。就此推之。中原一片平衍。竟無一技大軍。為之鎮撫。萬一事機猝發。遂成坐困。籓籬之備既疏。根本之憂益大。噬臍之悔。於事何裨。再四思維。擬將宋慶所統全部。調回潼關扼囗。西可以顧秦隴。北可以蔽燕晉。豫省亦可恃以為備。得此大技勁旅。以作中原活兵。使餽運之力稍紓。而拱衛之防尤密。芻蕘一得。是否有當。伏乞  聖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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