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暗流
北邪煊为她擦去额上汗水:“看来以后要多多练习才是。”
珈洛怒目相向,反正是自己的家,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怕他作甚!
北邪煊却不以为意,牵了她就走。
晚膳全是素淡菜色,做的很是精巧。
珈洛在太妃和卫姑姑的重重目光示意下给北邪煊夹了菜。
太妃看北邪煊吃的不亦乐乎,心里欣慰不已。
湛碧楼。
“才发现南朝真是不错。”北邪煊随便翻看着她的几页诗笺,小楷真是赏心悦目。
“哦?”他想到吞并南朝了么?珈洛心里一惊,这样她算得上是南朝一个罪人了,引得北朝君王觊觎南朝……
“景色秀美,人物贤淑,岂不是很好!”
珈洛坐到床榻边,表情凝重:“北邪王,你是不是想大军南下灭了南朝?”
“你说呢?”北邪煊伸手把玩着她柔软长发。
“一定想,如果我是你,我也想。”珈洛把自己的诗笺从他手上抢过来,“万里江山千古秀,任骄子畅游,金戈烈酒,逞尽风流,饮罢统九州!”
北邪煊的目光不掩赞赏:“洛儿还有这番雄心壮志,真是小觑了你!”
“可是想是想,却是不能的!我相信你的铁骑可以踏平南朝河山,但是,守住就难了,南朝国势虽弱,一旦北朝南下,百姓也定会众志成城。现在是太后不敢把兵权外放,若是真的有将士抵挡,在晾马城外耗着,最后战局如何还难说得很!”
北邪煊不语,她的话都很对,一语中的。
一向是守业更比创业难。
珈洛叹了一声:“被当作求和之礼的十八座城池,已经是北朝很意外的了!”
“不是。”
“那你还想得到什么?”珈洛不解问。
碧纱罗帐放下,北邪煊挥手,掌风拂灭了灯烛。
他最意外的,是得到了她!
听从母妃的吩咐,在后花园陪着北邪煊转悠了一晌午。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只要母妃看着高兴,她什么都听从。
“公主,太妃请你过去。”莲心过来传话。
北邪煊冲她点点头。
“有什么事呀?”珈洛起身随口问道。
“少将军今日来府给太妃送药。”
珈洛蓦然一惊,母妃说过的她怎么给忘了!
斜眼睬了一下身边的他,看似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她看到了他眉眼间忽现的冷峻。
拉了他的手:“北邪王,你陪我一起去罢!”
北邪煊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他握着她的长指紧了又紧,泄露了他此时不快的心情。
“因为你是我夫君。”珈洛微笑答道。
北邪煊面色稍和,起身和她一起前去花厅。
沈翌依旧白衣胜雪,坐在椅上淡淡地笑着,如清风明月。
看他们进来,愣了一下,目光中有了涟漪,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立身向北邪煊抱拳:“北邪王远道而来,辛苦!”
北邪煊也抱拳回道:“沈少将军别来无恙,陪洛儿归宁,何苦之有!”
看似平静的寒暄应答,已经是暗流汹涌。
“翌哥哥,谢谢你帮我照顾母妃。”珈洛和北邪煊坐到沈翌对面。
“洛儿,这次回来就好好待一段时间多陪陪太妃罢。”沈翌声音里的寒意忽然化开了,声音一入耳,仿佛是有清新的风吹入,担忧焦虑在一瞬间远去。
望向她的目光也是温暖柔软。
“我会的,沈伯母最近怎样?”
“母亲很好。”
两个人极为客气疏离地一问一答。
看出了他们的刻意疏远,太妃暗叹了一声也无话可说。
卫姑姑说的对,还能怎样?洛儿的良人就在身侧端坐,洛儿于礼不该再和沈翌亲近如前。
可是于情,恐怕都是别扭得很……
珈洛和沈翌寒暄问候完毕,花厅里只有太妃问一句,沈翌极为有礼地答一句。
气氛不再是以往沈翌来公主府时的活络,而是有种尴尬在空气里流动着。
这样看着洛儿和北邪王并肩而做,洛儿的生疏沉默,沈翌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太妃,我还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有什么事这样着急,用了午膳再去办罢!”太妃挽留着。
“多谢太妃,这件事是母亲吩咐的,要赶紧才行。洛儿,北邪王,告辞!”语毕便走出了花厅。
珈洛垂眸,翌哥哥一定很难受,她从未对他如此生疏过,比陌路人还要陌路。
他离开前,眼里的落寞铺天盖地,令她心痛。
北邪煊没有忽视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眸子了陡然有了怒意。
只是在太妃面前不好表现出来。
太妃望着沈翌的背影,又看看洛儿的表情,还有北邪王看向洛儿的凛冽目光,不由暗叹连连。
“我们回梦蕉廊,我还没把的故事说完呢!”珈洛怕母妃看出什么来,对北邪煊道。
北邪煊很配合地跟她出来。
“没能好好叙叙旧情,很失落?”北邪煊似笑非笑看她。
珈洛仰脸看他:“他是来给母妃送药的,我原也不知道他要来的。”
“哦?是么?”不置可否的语气。
“北邪王,我毕竟和他一起长大,纵是儿女之情全无,也还有兄妹之情朋友之谊,万难把他当作真正的路人的!”
珈洛不再看他,转过身去,“我在遥远的北朝,母妃多受他和沈伯母寻医关照,我和他说句话难道就有弥天大罪了不成?难道这就是你眼中的藕断丝连、旧情重燃?”
她的直白总是让他无话可接。
两人就这样僵对无语,沉默快要令人窒息。
良久,北邪煊伸手拉她坐到亭中:“不是要说梦蕉廊的故事么?”
早已习惯了,你不肯让,她也绝对不肯低头的,这样下去不知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珈洛清浅一笑,开讲:“这个梦蕉廊的名字,是十年前父王看着公主府的构造图亲自给取的。”
北邪煊等她下文,等了好长时间她都没有再说话,“之后呢?”
“之后它就叫这个名字了。”珈洛眨眨眼。
北邪煊好气又好笑,珈洛倒了杯茶给他:“要不我给你编造一个?”
盈盈微笑的她,几缕发丝轻荡在颊侧,掩不去光华,外面的木芙蓉纷纷而落,手捧茶碗的珈洛显得温婉如玉。
心里的不悦情绪霎那间都远去,北邪煊接过茶碗:“免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王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快要崩溃的风玄问。
不知道为何,卫姑姑老是审视着他的一言一行,让他干什么都感觉有针芒在背。
“三天后。”北邪煊坐在湛碧楼的紫竹长椅上,闲适地品茶。
“还要三天?”风玄叫了出来。
回到南朝洛主子温婉许多,王上是沉浸在温柔乡里乐不思归了。
“风玄,这两日感觉如何?”珈洛从梯上走下来,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