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玉走到宁恒宇的门前时,方兆正好从门内出来。
“三公子,公子在等你呢。”方兆笑的憨厚。
顾子玉眸光微闪,缓缓的的点了点头。
宁恒宇今日出奇的安静,顾子玉心下狐疑,却也乐得落得个清净。两人一人在里间看书,一人在外间神游,气氛好不融洽。
“客官,您要的酒买到了。”酒保站在门外,额头上冒着细汗。
“有劳了。”顾子玉打开门,接过酒。
“这可是上好的花雕,在酒坊排了半天队才买到的,就这最后两壶了,客人好口福啊。”酒保说的很是庆幸。
“赏。”宁恒宇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给了酒保一袋银两。
酒保喜滋滋的接过,入手沉重。他道声多谢,眉开眼笑的离去了。
“他倒是会赚钱。”顾子玉拎着两壶酒,心里很是肉痛。
“能者价高,这酒在这洛川城一天只卖二十壶,他能买到确是不易。”宁恒宇睨了眼顾子玉道,“你今日不用下去喝酒了。”
顾子玉有些窘,呐呐道:“多谢公子体贴。”
壶口的封盖一揭,酒香四溢,顾子玉吞了口口水道:“果真好酒。”
“你没喝过?”宁恒宇拿过两个酒盏,一人一个。
顾子玉将两酒盏斟满,思索了一会儿道:“没有。”
“真没有?”宁恒宇试探。
“真没有。”顾子玉肯定。
“喝。”两人酒盏相碰,一杯酒下肚。
宁恒宇道:“我们在邰芳楼喝醉的那次也是如今日一般。”
顾子玉似在回忆,慢慢点点头。
宁恒宇又道:“也是喝的这花雕酒。”
顾子玉握着酒盏的手微微一紧。
宁恒宇冷笑道:“顾子玉,据说只要喝过这酒的人便会终身记得这酒味酒香,你那次都喝醉了,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看来传言不可尽信。”顾子玉面色如常。
“传言还说,酒后吐真言。”宁恒宇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恒宇,你相信?”顾子玉有些晕。
“所以要问你。”宁恒宇对着顾子玉举杯道,“你那次说的喜欢我,可是真的?”
顾子玉僵硬,她在脑中搜索着却怎么也搜索不出来,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她明明是说她被逼当丞相来着。
“我不记得了。那时是胡言乱语吧。”顾子玉一杯酒入肚。
“那现在呢?”宁恒宇定定的看着顾子玉道,“你现在喜欢我吗?”
宁恒宇绝色的脸庞上,不知何时爬上了红晕,双目开阖间全是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与往日清冷的谪仙样不同,宁恒宇此时更像是堕仙。
他诱惑着她,想与他一同万劫不复。
顾子玉觉得他的脑袋已然不甚清醒,她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她害怕,她清楚的知道,她与他,隔着万丈鸿沟毫无跨越的可能。
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她听见自己道:“可我是个男的。”
“嗯,我没有分桃断袖之癖。”宁恒宇甚是笃定。
顾子玉心下稍安,仰头灌了一杯酒。
轻声道:“那你别逗我。”
酒过心头却压抑不住无端涌上心头的无边苦涩,她又斟满一杯,仰头而尽。
两杯白酒下肚,顾子玉只觉得头重千金,蓦地眼前一黑。
“咚。”
顾子玉的脑袋与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也彻底不省人事。
“顾子玉,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宁恒宇喃喃低语,眉间竟是解不开的纠结。
“滴答滴答……”
一连几日的晴天终是在今日被打破,淅沥沥的小雨扣着窗扉,将一丝清凉送入了客房。
顾子玉觉得些微有些冷,凭着直觉便朝着那最温热的地方而去。
她像八爪鱼一样缠住那温热,许是不太舒服,她怀中的温热动了动,顾子玉惊醒。
入眼的是白色的帷帐顶!
怎么不是屋顶?
顾子玉还未得明了。
悠悠转过头,顾子玉愣怔了。
宁恒宇的脸近在咫尺,而她正怀抱着他,满怀。
顾子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怀中人的呼吸声,以及独属于他身上,淡淡的馨香。
顾子玉撒手坐起,低头看到自己完好的衣衫,双目紧闭,用手抚了抚胸口,算是压惊。
刚刚顾子玉的动作不算小,可即便如此,宁恒宇却依旧没醒。
顾子玉俯身盯着宁恒宇的脸,不知是刚刚受惊吓后的后遗症抑或怎么的,她只觉得怀中如揣着兔子般。
她脑中似乎想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却又想的太多……
顾子玉摇头。
宁恒宇此时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做着什么噩梦一般,神色不虞。
精致立体的五官,在光与影的错落下,越发立体。
顾子玉小心抬手,手指落在他纠结的眉宇间,想将这皱着抚平。
宁恒宇倏地睁开双眼,双眼戏谑。看到自己映在宁恒宇浅棕色眸子里的身影,顾子玉蓦地收回手,慌乱起身。
“醒了也不说一声。”
“怎么,打扰你做坏事了?”宁恒宇支立起身子,半靠在床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姿态慵懒。
“公子英明。”顾子玉赧然,便些微有些敷衍,不想多谈。
她刚刚起身太急,此时才发觉自己脑袋里如针扎一般,忍着走到桌边坐定,拿起昨日的酒盏给自己到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