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的话音一落,老头儿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比摸了灰还要难看,“你、你是什么人?你、你想干什么?”
几乎是本能的,他就想到楼上那一位。
“嘘!”烈风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柔声细语的安抚着他的情绪,“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来帮你的。”
老头儿不吭声,他才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遇到一个棘手的病人,治不好会掉脑袋。但是你已经试过各种办法,可人就是不见好转,对不对?”
老头儿已经无法独立坐稳,他需要握着椅子的把手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气势仍在,“胡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在暗暗的好转?”
“暗暗的好转?”这样的借口烈风听来就觉得好笑,“你觉得这个借口能拖臻殿下到几时?”
当初拓跋臻交代过这件事要绝对保密,望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老头儿脑门上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淌,“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你不必害怕,楼上躺的那个是我师姐,我今日是来救她亦是来救你。”烈风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掐着时机才往下说,“我自己请了大夫,但臻殿下现在信任的大夫只有你,所以我只能偷偷的来请你帮忙。”
说到请,自然就要有请的诚意。
烈风掏出一袋金子扔在桌上,连带那盘银裸子一起给他推了过去,“你找个借口,带我请的大夫上去看一眼,治好了算你的,治不好算我的,行不行?”
老头儿的目光已经完全被那袋金子吸引住,心思立刻活络起来,“要是治不好,我可说是你拿刀逼我的。要是治好了,到臻殿下跟前领赏的时候,你可不能跟我争。”
等不到完全治好,他就会带着露珠儿逃走,哪儿还能到领赏那个时候?
见他上钩,烈风立刻点点头,“你放心,我带来医师这事儿都不敢叫殿下知道,哪儿还有资格去殿下跟前领赏?你就放心吧!”
“当务之急,你就是好好的想一个借口,怎么不动声色的带我请来的医师去给我师姐看病。这事儿绝对不能叫殿下发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得出来他比自己还要怕臻殿下。
那老头儿终于放心将金银一并收入自己的抽屉里,“这个简单,明日你带着你的医师过来。若是有人问起,我边说是我的师兄游方回来,一同诊治即可。”
这个时候,烈风也顾不上是不是全无破绽,若是再不能确切了解露珠儿的状况,他觉得素月一定会发疯。
翌日一早,烈风便带着蔺夫子敲开了医馆的大门。
蔺夫子穿着一身白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穿着一身青衣,化身一名小小的药童。
因有约在先,老头儿左一个师兄,又一个师兄,亲亲热热的将他们带上楼。
“原不是什么大碍,不过就是没了条舌头,多流了些血。可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好几天过去也不见醒,当真是要急死人了。”
蔺夫子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自己专心致志的给露珠儿检查起来。他曾经很想见见这个给姜云霁续命药方的丫头,只是未曾想到他们的初次相见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从脉象上看,露珠儿的身体确实是在恢复之中,但相对她的年龄和身体底子来说,这个恢复的速度太慢。
“给我准备烧酒、棉花、钳子、清水,我要看看她的伤口。”
蔺夫子撬开她的嘴巴,看到的全是一层层的血痂,连牙齿上都滞着明显的一层,“你们这些日子,就没给她吃过东西?”
“她这个样子哪能吃下去什么呀?每日都是用黄芪人参乌鸡汤吊着呢!”老头儿也没办法,他的医术仅限于此,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在世人的眼里,这种断了舌头的人,多数时候只能自身自灭。
烈风很快备齐东西,蔺夫子一挥手让老头儿滚下楼去,“师父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好好的一个人就快让你给吊没了。”
每日的晨昏时分都是茼蒿固定去向拓跋臻复命的时候,烈风算准了时间,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茼蒿就进了医馆的大门。
“她的伤口还没好,这东西能吃吗?”上楼就看见老头儿搅着一碗白粥似要喂露珠儿,他立刻就急了。
“怎么不能吃?”有烈风的保证和黄金打底,老头儿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她之所以恢复得这么慢,可不就是因为没吃东西吗?这是乌鱼肉熬得粥,我又在里面加了凝血的药,只要能吃上两三天,我保准她能醒过来!”
“呵呵!”茼蒿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这话他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殿下今早说了,若是三天之内她不能醒过来,你不但项上人头不保,你这家祖传药铺的金字招牌也可以一把火烧了。”战事又焦灼起来,拓跋臻的心情很不好,他今晨回去的时候正撞上他从素月的院子出来。脸黑得像是要下一场暴雨,他一露头就挨了一顿臭骂。
“放心,放心,一定治得好!”老头儿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
他记得先前烈风离开的时候是说,只要照着这个方子喂,露珠儿不用两天就能醒,他还有一天的时间决定是跑路还是留下。
今日休战,拓跋臻在外头转了一圈之后,又气鼓鼓的进了素月的院子。
素月正在吃早点,听见他的脚步声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便将一盘煎饺准确无误的砸到他的脚边,“出去。”
“这是我的府邸,凭什么你让我出去我就要出去?”拓跋臻冲着外面挥了挥手,不但那两个监视的小丫头,连房顶上窥探的弓弩手都跟着没了踪影。
这看似一个逃跑的绝佳机会,但素月却感觉到一种更恐怖的威胁。她放下筷子警惕的站起来,“你想干什么?”
“你猜猜?”拓跋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点点的痞气。
若是从前,她会笑着跟他闹。但这一刻,她除了害怕还是害怕,“你,别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