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是从前年秋天爸爸病死后没多久，就发现妈妈变坏的。
妈妈，你咋学会抽烟了？入冬的某个周末，菲菲下午放学后回到家刚一进门，就发现已经下班的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不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刺鼻的烟味差一点没把菲菲给噎倒。
见女儿进家，菲菲妈似乎感到很尴尬，慌忙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扔在地板上踩灭。然后才不好意思地对女儿一笑说，闲着无聊抽着玩的。
菲菲已是高一的学生，已经很成熟懂事了。她知道，爸爸的死不只给妈妈的情感带来了致命的打击，光给爸爸几年来治病欠下的一大笔外债，也足以让妈妈喘不过气来。
抽烟对身体不好，您尽量少抽点儿。菲菲明白妈妈是在撒谎，虽然不赞成，但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劝妈妈注意身体。
谁知，过了不久，菲菲却发现妈妈不只是学会了抽烟，竟还像男人一样经常在家喝白酒。尽管喝的不多，但却令菲菲又增加了一点反感。
菲菲发现后，只是皱眉，还是没有阻止妈妈。她想，也许从前开美容院，现在不得不干起了搬运工的妈妈吃不消只有男人才干的体力活吧，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还债和供她上学，只要妈妈能解除疲劳和烦闷，少喝一点也没关系。
可突然在今年暑假里的一天傍晚，菲菲却在楼梯外听到了两个老太太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闺女都这么大了，开过美容店的妈妈成天身上抹的香喷喷，等闺女知道她是干哪的，不骂她才怪呢。
菲菲哭了，哭着跑回了家。那天下午，菲菲妈往家打电话说，今晚要加会班，等会儿再回家吃饭。于是，菲菲就趴在自己的床上哭了想，想了哭。越想就越感到妈妈的行为实在让人怀疑。
是啊，自从妈妈说找到了工作后，烟学会抽了，酒也学会喝了。近些天来，回家时身上的香水味很浓，每晚冲澡都要冲上好半天，有时在家里接电话也总是神神秘秘的。干搬运工还用抹香水吗？再说也不见她的皮肤粗糙啊，反而近来越发显得滋润了。难道说还不到四十岁的妈妈……
菲菲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要等妈妈回来后问个明白。即使自己辍学，也不能让妈妈变坏。
但当菲菲妈接近八点回到家匆匆忙忙做好了饭菜，又倒上了一杯酒，然后喊女儿吃饭的时候，没想到菲菲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夺过酒杯扔进了垃圾桶里。并大声喊着说，我让你喝，喝，喝，你看你都变成啥样的人啦，还想让我出门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质问和行为，菲菲妈一时惊呆了。听到女儿话里有话，看到女儿两眼泪汪汪。她就问菲菲说，妈妈怎么了，我没做啥丢人的事情啊？
菲菲不听还罢，一听之下火气更大了。她吼着说，你以为我还小吗？啥搬运工，搬运工还需要擦香水抹口红吗？你是不是在瞒着我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情？人家都在背后骂我呢。
菲菲妈一听顿时明白了。只见她气的脸色苍白，一巴掌对着女儿扇过去，菲菲稚嫩的脸颊马上印下了几个通红的手指印。并大骂菲菲说，胡说八道，你凭什么侮辱我，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再苦再累也不能对不起你和你爸啊。
尽管那天菲菲妈后来给女儿道了歉，并一再解释说，她的的确确干的就是在医院搬运药品的工作，菲菲虽然也原谅了妈妈，但她还是半信半疑。
只到今年高考前的一天，由于菲菲的一个女同学思想压力过大，突然昏倒在课堂上，当她与另外一个男同学和一位老师一起，把那位女同学送到她妈妈打工的那所医院急诊室门外时，正巧遇到了妈妈正推着一辆盖着白布的尸体手推车往太平间的方向走。
要不是妈妈下意识地突然喊出了菲菲的名字，菲菲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就是自己的妈妈。
菲菲妈摘下口罩大喊着不让女儿过去的那一刻，恍然大悟的菲菲顿时泪流满面。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不害怕了，猛跑几步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泣不成声地叫了一声“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