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其中那不可遏制的痛,好像入了骨髓的痛,却仅仅是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那辆豪华的花轿从面前驶过。
而其他百姓则欢呼雀跃的跟在轿车后面,妄图沾一点喜气,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她。
期间她被人撞了一下,重重栽倒在地。男人面露不忍,回头见少年的神色依旧没变,便站立不动。
只见那女子躺在地上,像是已经死去。过了很久,直到男人忍不住动了两步时,她突然动了。
艰难的爬起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接着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晃的朝这边走来。
她的表情比刚才平和了,眼里像什么都没装着,摇摇晃晃的从他们面前走过。越近的距离,越能感觉着女孩离死亡很近,那种纤弱的仅剩意志力在行走。
少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眸子黑的惊人,一直静静的看着她。
终于她走到了河边,抬脚,在两人的实现下缓慢而又艰难的爬了上去。直到最后站在桥梁上。
男人见状,心一跳,正要冲上去。
“卫尧。”一声平静如玉石的声音轻唤,没有波动,却让他生生停下了脚步。
只见女孩在怀里摸索。拿出,赫然是一支玉箫。只见她眼睛始终望着轿子离去的地方,缓缓将萧放在嘴边。
一声清脆却决然的箫音突兀的响起……
少年墨玉般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明神色,随即隐去;男人身形一怔,更加莫名……
喧闹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箫声。热闹是他们的,而她只有寒风中一人吹箫,两个听众。
玉箫从她唇边传来声音,清脆婉转间透着怅然,如风吹竹叶,雨打芭蕉的飒飒之声;一会儿又从怅惋中陡然一转,似桃花流水的轻缓,似阳春白雪的温暖;一会儿又似苍鹰在天的翱翔,似千里之外传来一声凤鸣……
这样一种复杂的情绪融合在一首萧中,又与她本身的凄婉不同,让两人不自主的沉静在其中,有些荒神,不能自拔……
终于,一曲歌完。女子放下萧,眼神望着远去的轿子,一脸柔和。
“卫尧!”
卫尧听得一声重呼,立刻从箫声中回过神来,正见那女子的表情,放佛了却了一切。心中一跳,暗呼不好!
可身边有一人比他还快,只见眨眼间那人变越到了桥墩处,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她手中的萧。
卫尧松了口气。俩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听见桥梁边处的对话。
那个锦衣华贵的少年拉着萧的一端,吃力道:“坚持住!”
女子单手握住萧的另一边,脚下是滚滚沂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上面的男子,眼神有些恍惚。
锦衣少年看着心中一惊,赶紧道:“你这样值得吗?!你明明知道他是在利用你,怎么还犯傻?!快使力上来!我……我带你走!”
女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他一时间慌了,眼睛紧紧盯着她,轻声道:“你这样没意义,你难道就不悔吗?不想报复他吗?”
女子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渐渐勾唇微笑起来。男子只觉得心底莫名的恐惧渐渐加大,动了动嘴唇想表达什么,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终于,女子开口了。声音不复以前的嘹亮,十分沙哑低沉,配合着唇间的笑意,轻声道。
“悔字心在左,我心在右。”
这是一句很古怪的话,但此刻目睹事件的人中,没有一个人笑出来。桥墩上的男子更是惊呼一声:“不!”
可是手上只有一把萧,那个女子,那个豪爽善良的女子,微笑着松开了另一边握萧的手。
洁白一片落入滚滚沂水,覆灭一切她存在的痕迹。天地依旧灰暗,人群依旧吵闹,可人已经不再,放佛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男子手握玉箫跌落在地,一片茫然失色。
而在观人群,少年的影子也当然无存,不过还好,因为谁也没有注意过他们两人……
然而,是夜。少年伫立在城楼上,望着城中喜庆的红灯良久,身边站了一个长相粗狂霸气的中年男人。与他一同看着城中景色,表情有些感慨。
“将军。”一名侍卫在后面交换。他挥了挥手,侍卫明了的退了下去。
他正要发号施令,却突然像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少年:“小兄弟,你决定了,不会后悔?”
悔?少年浓密的睫毛轻颤,耳边似乎想起那句平静的话。良久后,他轻轻勾唇一笑,一派少年老成的从容。
“悔字心在左,我……无心。”
将军看了他良久,最终是长叹一声:“常言道,丈夫冻心深灰甲,丈夫最冷寒铁衣。小兄弟你……”
“将军,”少年从容不迫回视他,似是对他的评价不以为意,如仙童般的脸挂着温和的笑,“肃肃鸨羽,集于苞栩。本就是根基不稳的大树,迟早有一天被风吹倒。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萧天军怔住了。他是南征北战的将军,手下死伤无数,人称修罗将军。可今天,竟然被这十二三岁的少年给唬住,但看他全身上下出尘不染,就像仙童一般。说出的话明明理性无情,可他那墨玉般的瞳眸中偏偏又没有一点嗜血的阴蛰。
萧天军突然哈哈大笑,“罢了罢了。”接着豪迈的一吼:“动手!”
这夜注定不会平静。
南朝鸨羽国东平二十七年。涵玉公主成婚之日,遭东黎内贼入侵。
抗着杀,降着招。
所有皇室一切人员全部午时处斩,其中包括鸨羽国最年轻美丽的涵玉公主,以及新婚驸马爷。
就此,鸨羽国更名鸨羽城,为南朝东黎管制。
就此,天下再无鸨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