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海闻言,缓缓放开她的手,靠墙滑坐在地上,他明白呀,他也是从国中到高中都喜欢着她,都整整喜欢三年了。
那种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回应,还是忍不住喜欢的心情,他心有戚戚。
他瞪她一眼:“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怪兽一样,不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要打扮漂亮一点吗?”
唐新月扯了扯衣摆,她下午都在厨房忙活嘛,哪里顾得上,可是:“怪兽?那你什么?奥特曼?”
“是啊,你是小怪兽,我是奥特曼,你被大妖怪欺负,我挺身出来救你,却反被你打得落花流水,真是一出好戏嘛。”
一直看着唐新月的夏晴海眼角突然一闪,慢慢地,他嘴角浮起了一丝笑,似释然,似微涩。
刚刚余光里捕捉到的,那个在凤清尧门边一闪而过的,好像是,大妖怪的眼睛嘛。
下头来,我吻你
凤清尧醒来时躺在沙滩上,周围围了不少人,而他的头顶正上方,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正是唐新月。
见他醒来,她显然已绷紧许久的神经终于松弛,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最后更是趴在他身上,抱着他久久不肯起身。
她惊天动地的哭声让他再次皱了皱眉,有一瞬间,他几乎要不受控制地伸手拍拍她的背,却又生生忍住了。
然后,他强自移开的视线,看到了一张脸。
是夏晴海。而凤清尧,也想起刚刚自己冲进水里的原因。正是因为夏晴海在海边朝着海面着急忙慌地大喊着唐新月。
他故意的,他骗他。唐新月根本没有在水里,他只不过是在试他的反应,试他对唐新月的感情。
而现在,夏晴海的眼睛里满满地写着“你说谎”几个字。凤清尧根本不像他说的和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唐新月烦不胜烦,避之唯恐不及。
刚好相反,他对她,挺在乎的。
傍晚,唐家旅馆。
走廊尾端的露台门口,凤清尧看着在忙活的唐新月。
雪白飘逸的床单,蓝色的海天一线,还有,唐新月恬静俏丽的脸庞。突然想起,他和她,从他十一岁那年,他妈妈和她妈妈旧友重逢后认识直到现在,她总是爱娇甜甜地跟着他,青尧哥哥长青尧哥哥短的,那样依恋,那样欢喜。还有,白天在海滩边,他呛水醒来后,她的表现……
也许,她对他,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长辈的安排。
可是,就算不是那又怎样,他还是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
望着遥远的海面,他有些愣神,以至于她站到他面前他才发现。
“没有美人鱼的哦。”
他挑眉。
“海里绝对没有人鱼小姐的,我打包票,所以不要再那么殷殷期盼了,会失望的哦。”她调皮地眨眨眼。
“那你呢?在期盼什么?不怕失望吗?鱼干小姐。”
他一直嘲笑她瘦呢。哼!可是:“我没有在期盼什么,我要的,在我的心里。”她喜欢他,那种感情让她觉得充实而喜悦,那就足够了。
他再挑眉。然后倏然俯身靠近她,近得,他的睫毛扇一扇,她的脸上就有微风拂过。
近得,他再靠近一点点,他的唇,就能触到她的。
他凝视着她,眼神浓邃得好像深渊,那么黑,黑得仿佛一种蛊惑。
唐新月紧张得都有些颤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哧 ”凤清尧的笑声打破那瞬间的迷梦。
她睁眼,惶惑地看着他。
“不是没有期待吗?你闭什么眼睛?”
对他的打击嘲讽习以为常,她竟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有些黯然地垂下脑袋,转身朝走廊走。
刚启步就已经被他拉住。他握着她的肩膀,眼神还是像刚才那样,声音却多了许多认真:“这一个月,我不会再欺负嘲弄你,我们,好好相处吧。”
唐新月有些傻,半天才弄懂他话里的意思:“像恋人吗?还是像朋友?”
“……随你的便。”
“那……如果是恋人,我可以享受恋人的福利吗?”
“除了睡在一起不可以,其他的……”
话没说完,他的脸已经被她捧住,然后,她拼命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夕阳映照下,她的笑脸,羞涩而甜美。
朝大海,春不暖,花未开
除了睡在一起不可以……
言犹在耳,却眼见着要被打破了。
因为包括凤爸凤妈在内的一帮凤家亲戚驾到了。凤妈妈打着观光旅游的幌子,所思所想却是司马昭之心了。
唐新月在台湾已经没有亲人,所能眷靠的,只有凤家了。所以在凤妈三天两头打来的电话里,从来没有漏下要凤清尧好好对待唐新月的叮嘱。
如果让她知道,他和唐新月之间另外有约定,而他也根本没把这结婚当一回事的话,不知他那老妈作何反应。
不过他也并不想去试探,所以在唐新月赶在长辈们到来之前把行李搬到他房间时,他破天荒地默许了。
当晚,磨蹭到很晚,他们终于还是回到了同一间房。
这次比较绝,因为是旅馆房间,所以没有备用被单枕套。
而且海边昼夜温差大,半夜的温度躺在地板上是扛不过去的。
所以,在看着唐新月在地板上兢兢业业地以衣为被以书为枕铺床时,他还是把她叫上了床。
不过:“一,不许靠我太近;二,不准偷抱我;三……暂时没想好。Ok,睡觉。”
自顾自约法三章完,他就面向窗户,背对着唐新月,闭眼睡觉。
迷迷糊糊间,却听见“咚”的一声动静。
回头一看,床上另一边竟然空了。几秒钟后,床沿探出一只手来,原来唐新月掉床下去了。
虽然摔得疼了,可是她神智并未全部摔醒,迷迷瞪瞪爬上床,继续闭眼睡觉。
他这才知道她掉下去的真相。原来她真的完全遵照他的要求,没有靠他太近……不对,简直是靠得极其遥远,两人中间简直都能再睡只猪。
她蜷在床沿,背对他,像只小小的乌龟。
她平时多飞扬啊,结婚那天,她穿着那件胸口有翅膀的婚纱,手脚舒展,笑容鲜明,就像一只给阵风就飞翔的小鸟,哪是这个样子。
心里不知哪根弦被拨动,一阵闷闷的疼。他伸长手去,抓住她,捞到身前,拥在胸前,还不忘自言自语补全三章:“三,不能掉下床去。”
她感觉到背心的温暖,转了个身,更深地窝进他的怀里。
许是闻见他的气息,睡梦间,她竟然傻呵呵地笑起来。
她的脸在他肩上蹭了蹭,又蹭了蹭,突然叫:“老……老……老……老……”
她一直结巴,听的人都急了,自动为她补充完整:“公!”
说出那个字,凤清尧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简直幼稚又荒谬。
这个婚姻不是他期待的,也不是他该沉溺的,他不会被她影响,突然丧失他的坚持和理性。
确定她不会掉下床去后,他转个身,继续面朝窗户。
结果却是,听了许久的潮声,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