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条最后,马克思针对旧唯物主义只看到环境对人的影响和作用、不懂得人和环境的辩证关系以及实践的意义的错误,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论断:“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是一致的”,这种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变革的实践”,揭示了环境和人相互作用的辩证关系:第一,环境创造人,人通过实践使外部环境内化为自我;第二,人也创造环境,人通过实践使主体本质力量外化和客体化;第三,人和环境是相互作用协调统一的,具有一致性;第四,实践是二者实现相互作用和相互转化的基础。
2.批判费尔巴哈的唯心史观,提出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的科学论断
第4条:揭示了宗教产生的根源和消灭宗教的正确途径。首先,马克思肯定了费尔巴哈批判宗教的功绩。费尔巴哈批判宗教的目的,是要打倒上帝,把人从神学束缚下解放出来。马克思对此给予充分肯定。其次,马克思进一步指出了费尔巴哈批判宗教的不彻底性,科学地揭示了宗教产生的社会根源以及正确解决宗教问题的途径,提出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宗教观。马克思这里明确指出,必须从社会自身的内在矛盾去探索宗教产生的根源,这时的马克思已开始深入到社会经济领域去探索社会自身的矛盾了,开始把阶级矛盾和人们的经济关系联系起来,初步确立了社会存在是社会意识的根源的思想,并在以后的枟德意志意识形态枠里,科学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再次,马克思论述了科学解决宗教问题的正确途径,指出:“对于世俗本身,首先应当从它的矛盾中去理解,然后用排除矛盾的方法在实践中使之革命化。”这样,马克思就把宗教问题放在革命实践变革中,从而科学地把解决宗教问题和无产阶级革命实践、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制度联系起来了。
第5条:马克思揭示了费尔巴哈在社会领域陷入唯心史观的原因。费尔巴哈在唯物主义立场上批判了黑格尔神秘的“抽象思维”的唯心主义,认为认识的源泉是具体的感性的客观事物,但由于他把感性看成是纯粹客观外在的客体,而不是看作人的能动的实践活动,因此,他无法理解实践,尤其是生产实践在历史发展中的决定作用,在历史领域必陷入历史唯心主义。
第6条:马克思批判了费尔巴哈关于人的本质的错误观点,提出了“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的著名论断。
费尔巴哈“把宗教的本质归结为人的本质”,从而剥掉了宗教的神秘外衣,这是他的功绩。但是,费尔巴哈分析人的本质的方法和对人的本质的理解是错误的。他分析人的本质,一是运用“抽象的方法”,不是从社会关系中,只是从纯粹生物意义上来理解人的本质。二是运用“孤立的方法”,即不是从全部社会关系发展的总和中去理解人,而只是理解为孤立的生物个体。这样研究人的本质的结果,只能把人的本质理解为“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个人纯粹自然地联系起来的共同性”。
马克思在批判费尔巴哈的错误的同时,揭示了唯物史观关于人的本质的科学论断,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关于人的本质的基本观点是:第一,人的本质不在于自然属性,而在于社会属性;第二,人的本质不是社会关系的某一方面,而是全部社会关系的总和;第三,人的本质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社会关系不同,人的本质的内容也就不同;第四,人的本质不是凝固不变的,而是具体的历史的过程。其中,生产关系是人的本质的基础,生产关系的变化引起其他社会关系的改变,并引起人的本质的发展。
第7条是对费尔巴哈唯心主义宗教观批判的小结。费尔巴哈在批判旧的宗教神学基础上,建立了他的以“人爱”为核心的宗教哲学,认为人们之间的爱心,既是人的类本质,又是人们之间永恒的宗教感情。马克思批判指出,“费尔巴哈没有看到,宗教感情本身是社会的产物”,宗教感情是一种社会历史现象,它有产生、发展和消亡的历史过程,当产生宗教的社会条件不存在以后,当宗教本身不存在时,宗教感情也不可能继续存在,因此,宗教感情不是永恒的。
费尔巴哈之所以把“宗教感情”永恒化,原因仍在于他对人的本质的错误理解。因此,马克思进一步指出:“他所分析的抽象的个人,实际上是属于一定的社会形式的。”费尔巴哈把“爱”作为人的本质,主张建立“爱”的宗教,实质上是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产物,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在哲学上的反映。
3.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新旧唯物主义不同的阶级基础
第8条:马克思阐述了实践在社会发展中的重大意义,指明了科学的实践观是唯物史观和唯心史观的本质区别。
马克思说:“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人类全部丰富的社会生活都是建立在物质生产劳动基础上的,生产劳动是人类最基本的实践活动,它是社会存在发展的基础,决定着社会的性质、面貌和发展趋势,是历史发展的基本动力。在第8条中,马克思还进一步揭示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这一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马克思指出,以社会实践为本质内容的社会存在是一切社会意识产生发展的根源,即使是错误荒谬的社会意识,如神秘的宗教观念都是对社会存在的反映,都能在社会实践这一基本活动中找到现实根源。“神秘”观念不能用意识本身来说明,只有从社会物质生活条件中才能科学地揭示其本质。
第9条:马克思指出旧唯物主义由于把实践活动排除在感性之外,无法正确认识“市民社会”的重要作用。“市民社会”是指以一定的经济利益为纽带把单个人联系起来的社会经济结构,它对国家等上层建筑起决定作用。旧唯物主义由于不懂得实践,因而不理解“市民社会”的重要作用,只是从单个人的直观角度去理解人,因而不能正确理解人的本质,更谈不上揭示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
第10条:马克思进一步揭示了新旧唯物主义不同的阶级基础。“旧唯物主义的立足点是市民社会,新唯物主义的立足点则是人类社会或社会化了的人类。”这里,“市民”指资产阶级,市民社会即资产阶级社会;“社会化了的人类”和“人类社会”是一个意思,即共产主义社会,这一词语源于枟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枠。马克思在该枟手稿枠中,把资本主义社会看作是人的本质的异化的社会,它不是真正的“人类社会”,共产主义社会扬弃了私有制,恢复了人的本质,它是真正的“人类社会”。这句话的含义是: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资本主义社会,资产阶级是其阶级基础;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共产主义社会,无产阶级是其阶级基础。
(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使命( 11条)
第11条是整个枟提纲枠的总结,是整个枟提纲枠逻辑发展的必然结论。马克思指出,旧哲学家们脱离实践,只是用各种方式解释世界,新唯物主义以无产阶级的革命实践为基础,为改变旧世界、建设新世界提供强大的精神武器。
三、学习枟提纲枠的启示
第一,枟提纲枠使我们清楚地认识到,实践的观点是贯穿整个枟提纲枠的一条基本线索。马克思第一次把科学的实践观纳入哲学体系,从而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实践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也是全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础,离开实践的观点就不能正确地理解和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枟提纲枠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成过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它确立了科学的实践观在哲学中的核心地位,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哲学同旧哲学的决裂。
第二,通过枟提纲枠的学习,使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必须要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当代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实践结合起来,坚持与时俱进,不断进行理论创新,创造性地把马克思主义推向前进。
思考题:
1.为什么说包括费尔巴哈在内的一切旧唯物主义是直观的唯物主义?
2.怎样理解实践是环境和人相互作用的基础?
3.马克思和费尔巴哈在人的本质问题上的分歧何在?
4.如何理解马克思关于“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这一论断?
[原典]
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恩格斯
一
我们面前的这部著作 [1]使我们返回到一个时期,这个时期就时间来说离我们不过一代之久,但是它对德国现在的一代人却如此陌生,似乎已经整整一个世纪了。然而这终究是德国准备1848年革命的时期;那以后我国所发生的一切,仅仅是1848年的继续,仅仅是革命遗嘱的执行罢了。
正像在18世纪的法国一样,在19世纪的德国,哲学革命也作了政治崩溃的前导。但是这两个哲学革命看起来是多么不同啊!法国人同整个官方科学,同教会,常常也同国家进行公开的斗争;他们的著作在国外,在荷兰或英国印刷,而他们本人则随时都可能进巴士底狱。相反,德国人是一些教授,一些由国家任命的青年导师,他们的著作是公认的教科书,而全部发展的最终体系,即黑格尔体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推崇为普鲁士王国的国家哲学!在这些教授后面,在他们的迂腐晦涩的言词后面,在他们的笨拙枯燥的语句里面竟能隐藏着革命吗?那时被认为是革命代表人物的自由派,不正是最激烈地反对这种使头脑混乱的哲学吗?但是,不论政府或自由派都没有看到的东西,至少有一个人在1833年已经看到了,这个人就是亨利希· 海涅。
举个例子来说吧。不论哪一个哲学命题都没有像黑格尔的一个著名命题那样引起近视的政府的感激和同样近视的自由派的愤怒,这个命题就是:
“凡是现实的都是合乎理性的,凡是合乎理性的都是现实的。”
这显然是把现存的一切神圣化,是在哲学上替专制制度、警察国家、专断司法、书报检查制度祝福。弗里德里希唱威廉三世是这样认为的,他的臣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在黑格尔看来,决不是一切现存的都无条件地也是现实的。在他看来,现实性这种属性仅仅属于那同时是必然的东西:
“现实性在其展开过程中表明为必然性”;所以,他决不认为政府的任何一个措施———黑格尔本人举“某种税制”为例———都已经无条件地是现实的。但是必然的东西归根到底会表明自己也是合乎理性的。因此,黑格尔的这个命题应用于当时的普鲁士国家,只是意味着:这个国家只在它是必然的时候是合乎理性的,是同理性相符合的。如果说它在我们看来终究是恶劣的,而它尽管恶劣却继续存在,那么,政府的恶劣可以从臣民的相应的恶劣中找到理由和解释。当时的普鲁士人有他们所应得的政府。
但是,根据黑格尔的意见,现实性决不是某种社会状态或政治状态在一切环境和一切时代所具有的属性。恰恰相反,罗马共和国是现实的,但是把它排斥掉的罗马帝国也是现实的。法国的君主制在1789年已经变得如此不现实,即如此丧失了任何必然性,如此不合理性,以致必须由大革命(黑格尔总是极其热情地谈论这次大革命)来把它消灭。所以,在这里,君主制是不现实的,革命是现实的。这样,在发展进程中,以前一切现实的东西都会成为不现实的,都会丧失自己的必然性、自己存在的权利、自己的合理性;一种新的、富有生命力的现实的东西就会代替正在衰亡的现实的东西———如果旧的东西足够理智,不加抵抗即行死亡,那就和平地代替;如果旧的东西抗拒这种必然性,那就通过暴力来代替。这样一来,黑格尔的这个命题,由于黑格尔的辩证法本身,就转化为自己的反面:凡在人类历史领域中是现实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成为不合理性的,就是说,注定是不合理性的,一开始就包含着不合理性;凡在人们头脑中是合乎理性的,都注定要成为现实的,不管它同现存的、表面的现实多么矛盾。按照黑格尔的思维方法的一切规则,凡是现实的都是合乎理性的这个命题,就变为另一个命题:凡是现存的,都一定要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