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匹马潜出洛阳,直向北山奔去。
昨天,淳空和小兰商量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就势找寻凤笛。唐英果然上当,当她从淳空身上摸出残笛和照片,溜出房门时,淳空便一路上小心地跟着她来到了日本司令部。
见到宫本时,淳空一下子认出来了,这个家伙不就是比武那天站在二楼喝茶的老鬼子吗?淳空看见宫本拿出了一只和自己那只一模一样的笛子,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那一定就是凤笛,爹爹留下的半首诗一定藏在它里面!可惜老鬼子非常狡猾,竟然发现了他,他只好暂时退了出来。
驰过山口,老远就看见小兰在村口眺望。淳空心里一热,策马狂奔,一个空翻,便飞身稳稳地落在小兰面前。小兰惊喜地望着他,嗔怪道:“多危险呀!”
淳空笑道:“好一个神机妙算的诸葛亮!”
小兰轻轻一笑,上前抚了抚汗湿的马鬃,遗憾地说:“只是可惜了我的‘大白’,竟让那个混蛋盗了。”
“心疼了?”淳空揩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笑道,“有机会还你一匹。”
“还一匹?”小兰睁大了眼睛,颇为怀疑地说,“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还?拿什么还?”
“这……”淳空尴尬地垂下了头,结巴道,“兴许化缘,也许有缘……总之,一定能还。”
小兰觑了淳空一眼,“扑哧”一声笑道:“傻和尚,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淳空笑了笑,转身唤来旺财,命令他道:“通知转移。”
“到什么地方去?”小兰问。
淳空笑着说:“和他们在山里兜兜圈子。”说到这儿,眉头一挑,说:“对了,有一件事情想与你商量。”
“什么事?”小兰疑惑地问。
淳空顿了顿说:“我想让你和大婶隐蔽下来,帮忙照料这些孩子。”
小兰闻言,半晌不语,良久抬起头说:“振华哥哥,我知道你的好意。我听你的,但你自己要小心……”
淳空心里一热,握住小兰的手,狠劲地点了点头。
队伍集合时,旺财急火火地上来禀告:“大哥,大婶不见了!”
淳空一愣,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发出了全体转移的命令。
队伍又悄悄潜回伏牛山,弟兄们埋锅造饭,砍木结床,很快又收拾出了一块围子。待安顿好一切后,淳空再次只身秘密下山,趁着夜色进了洛阳城,直奔日军警备司令部。
到了围墙外,他便飞身上房。只见偌大的院子里一队鬼子兵正扛着枪,踩着大皮靴“卡擦卡擦”地在巡逻。淳空艰难地辨别了一下方位,然后猫腰向着记忆中宫本的那个房间飞身奔去。
到了房檐,他一个“倒挂金钩”向里窥视。屋里黑洞洞的,他便身子一缩,推窗而入。他凭着上次的记忆来到书桌前,准备去拉抽屉,却发觉抽屉已被锁住。他突感奇怪,等到准备继续搜寻之时,院内突然铃声大作,灯如白昼。淳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掌打碎了桌子,在残破的抽屉里发现了笛子。他喜不自禁,飞快地从接骨处抽出纸条,一行文字赫然在目:何日平胡虏,山雨欲来风满楼。原来如此!淳空惊喜道。
外面鬼子的步伐声愈来愈急促,淳空大呼不妙,而后飞身跳出户外,准备上房。但此刻已是来不及逃脱,荷枪实弹的鬼子呼啦啦全围了上来,将他严严实实地困在了中央。宫本俊二、宫本樱子和川田雄一等趾高气扬地站在面前。
淳空铁青着脸冲宫本樱子道:“好女儿,你的戏演得不错呀!”
“哈哈!”宫本樱子得意地笑道,“战争中乔装打扮,混迹敌窝,乃是常事,只怪阁下孤陋寡闻了。”
宫本厉声呵斥道:“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给我绑了!”
言毕,一行鬼子扑了上来,孰料淳空一阵乱拳,将他们纷纷打倒在地。
“俺来讨教几招!”张骏雄这时大步走上前,一招青龙出水直击淳空。作为宫本司令部的常客,这次特殊任务他自然是受到了邀请前来瓮中捉鳖。
淳空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情知遭遇劲敌,立即便转身卸力,两人随即纠缠在一起。
川田这时扭头对宫本道:“司令这人冥顽不灵,不如毙了算了。”说着抬枪就要动手。
宫本樱子拦住他,上前军刀一挥道:“刘振华先生,你看那是什么?”
鬼子呼啦闪开一条道,火光中,一个姑娘被扭着送进来。淳空忙从交战中分出身来,倚着旁边的槐树借势脱身。待他气息平定,驻足前视,竟是小兰!
淳空心里咯噔一下,万般念头袭上心头。上清宫那边一定出了岔子!
“怎么样?小师父,我想得周到吧。”宫本樱子冲淳空冷笑道,“与我们合作,你就能保住她的命,否则你就只管给她收尸吧!”
宫本见对方如此在意手中的人质,此时也得意地笑道:“刘振华先生,现在给你两条路任你选。第一你将龙笛交上来,我们共享天皇大东亚共荣圈的荣光;第二,就是和你的心上人一起去见阎王爷!当然,我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在危难之时,只听“砰砰”两枪,院子里几盏灯霎时灭掉,周围立马漆黑一片,敌人瞬间乱做一团。黑暗中有人拉起淳空夺路而逃。
“小师父,别来无恙!”领着他的人突然停下来,冲他抱拳道。
淳空觉得声音耳熟,定睛一看,这不是嵩山脚下手刃日寇的山东大哥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淳空惊喜地问。
“这个以后会告诉你。”山东大哥微笑着叮嘱道,“下次别再如此莽撞了!”
“不许动!”后面突然有人断喝。几支枪,顶着两人的后背。几个巡夜的地方保安团士兵误打误撞竟然撞见了淳空二人。
一道黑影闪过,只听“噗噗”数声,两名巡逻士兵顷刻倒地。危急关头,另一个还想掉转枪头,却仍是迟了一步,额头被石块击中!刚叫喊了半声,便倒地而亡。
好俊的身手!淳空暗叫道。只是觉得招式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山东大汉抖了一下衣襟说:“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敌兵发现巡逻的人没有按时交接,定会寻到这里的!”
淳空抱拳道:“大哥能否和兄弟一起回围子里小住几日,我好报答大哥的救命之恩。”
“放心吧,去是肯定会去的!”大汉冲淳空抱拳道,“不过不是现在,后会有期!”说完闪身消失在胡同的暗影里。
淳空奔回山寨,正要派人打听上清宫那边的事。一个弟兄来报说大婶回来了,淳空忙请她进来打听上清宫的事。
大婶哽咽着说:“我那天恰巧下山去走亲戚,刚回寨子时就撞见鬼子押着小兰一干人等走了。我赶回上清宫,见里面血流成河,听说是宫本樱子带鬼子到上清宫抓人。辨机法师藏起了小兰,鬼子找不到人,恼羞成怒就拿孩子们开刀。法师出手阻止,便被他们乱枪射死了。小兰最后只得舍身而出……”
“阿弥陀佛!”淳空怔在那里良久,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希望法师早登极乐!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