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闲又长的冬天,终于渐渐熬过了。
寒风吹来一丝暖意,荒野上的雪融化了,化作甘露,浸入大地。
嫩草苦挨了几个月,终于昂头抽出新绿。
青石村里,终于可以听见孩子们欢笑的声音。
脱掉又笨又重的破袄,身体像长了翅膀一样飞翔。
莫小雨八岁了。
这一年,是莫小雨最幸福的一年。
她吃到了从未吃过的牛肉,喝到了牛骨髓熬成的营养汤,身子也像嫩草一样,发育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长高了一截,倚在门框上的时候,终于可以够到青石村特有的青石砌成的门梁上的一窝燕巢。
莫小雨低头看了看胸脯,感觉到那里像发酵了一样,慢慢的隆起。
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身子像在门外的荒原上跑。
她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噩梦,梦里在被一个恶魔追赶,她有时候会惊得出一身冷汗,掀开袖子,看看胳膊,心情又不好起来。
不过终究是美好的日子多一些。
师父的身体也渐渐康复了。
只是……还是时不时的咳嗽。
王老汉说师父是因为受冻,元气有损,留下了病根,体内残留了寒气。
莫小雨就问,叔叔,怎么才能去除病根呢?
王老汉就挠头,说去采草药,熬成药汤,给师父补身体,恢复元气。
莫小雨的眼睛就这样一天天的盯着荒原,渴望雪化掉,草药快点长出来。
她出神的时候,就听见了身后的咳嗽声,她转过身来,叫道:“师父。”
道姑平静了一下,看着她,越看脸色越柔和,莫小雨就任由她看。
师父总是对的,师父看我,也一定是有原因的。莫小雨忍不住想道。
道姑的脸色由柔和又转向严厉,她除下了道袍,像个农妇一样,但却没有农妇的乡土气息,还是那么出尘,她严厉道:“小雨,你不能像其他女孩儿一样学习洗衣做饭。从今天开始,上午识字,下午练剑。”
莫小雨怔了一怔,问道:“师父,识字有什么好?干嘛又练剑呢?”
道姑斥责道:“不识字一辈子又呆又笨,师父不喜欢。练剑是为了强身健体,不被人欺负。”
莫小雨暗暗想道,呆笨和识字有什么关系?但也有点趣。
只是这练剑……却实在乏味,冷冰冰的拿在手里舞来弄去,又有什么用呢?
“师父,我不想练剑。”莫小雨坚定道。
道姑想也不想,就打了她一个耳光。
莫小雨捂着又红又肿的脸,又愣又呆,“呜呜”的哭了起来。
道姑有点后悔,上前劝道:“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你将来长大了,会受人欺负。”
莫小雨就道,哦。
心里想到了师父挨欺负那一幕,师父心地真好,为我考虑,师父总是对的。
第二天后。
莫小雨手里就多了两根竹棒。
上午一根,下午一根。
上午识字,在沙地上划来划去,有时候写的累了,顺手使两招下午学的剑招,倒也有趣,可闷得很,没个人说话。
就连王叔叔,也一声不吭的扛起锄头,去田里垦荒。
下午的时候,就以棒做剑,横削劈砍,女孩儿家舞刀弄棒,根本不像个女孩子。
路过的村民都停下来看看,看她棒子,看她师父。
莫小雨偶尔使一招什么“仙人指路”,外面就有男人鼓掌喝彩“好”,师父也不赶他们。
莫小雨刚开始又窘又羞,后来也就习惯了。
有时候使两招后,会忍不住转身看看,有没有人瞧。
别人喝声采,她就越使劲。
喝彩声就一直不断。
渐渐的也就习惯了练剑,有时候还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