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霞同一双儿女用过了宵夜,又把女儿送回了猗兰殿,自己带着紫宸殿的宫人们准备返回,又想到了一天未曾见到另一个儿子宁王余晧,这才命宫人们摆驾含英殿。
宁王余晧只有十一岁,是余悦的第六子,喜欢舞刀弄剑,所以就挑了这一座占地开阔的宫殿居住。
夜色已深,幽暗的灯火忽明忽暗,织霞怕惊醒了儿子,正要带着人离开,却看见宁王的奶母李氏端着一碗莲子羹从侧门过来跪拜。
“殿下还没有歇息?”织霞瞥见那碗羹就知道儿子要吃东西,自然没有睡觉。
“回禀娘娘,殿下睡了一会儿后又觉得饿了,所以……!”李氏说话吞吞吐吐,“殿下今天习武时磕了一下,不让老奴禀报,娘娘……!”
“磕到哪里了?”织霞丢开支支吾吾的李氏,快步进入爱子的寝宫,一盏幽间的宫灯下,儿子拿着剑躺在床上还在演示着今日学过的招示,“晧儿,伤到什么地方了?让母后看看!”
十一岁的余晧还带着稚子气,一个鲤鱼打挺儿从床上跳起来,向母亲行了一个礼后,大大咧咧指着头上的绷带道:“下午和师傅习武时碰了!儿臣就是怕您和父皇担心,所以才没敢露头!”
“疼不疼?”织霞心疼的察看儿子的伤势,受伤的地方已经包扎好,像是无大碍。
“男子汉大大夫,这点儿伤算什么!儿臣以后还要像舅舅和向师父那样统领千军万马呢!”余晧推开母亲的手,潇洒将剑还于鞘中,言语中满含着豪情壮志。
“你才多大?”织霞望着身量还未长足的儿子,‘嗤’的笑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余晧傲气的一扬头。
“天都快亮了,还志在四方呢!先把你头上的伤养好吧!省得你父皇看到了又数落你一顿!”织霞却在担心儿子会不会被骂,叮嘱道:“过几天就是你父皇生辰大庆,你赶紧把你头上的伤养好!”
“儿臣知道!”余晧拉过母亲的手,老老实实的躺在被子里,轻声道:“母后,您能不能等儿臣睡了再离开?”
“行啊!”织霞浅浅一笑,“肚子不饿了?你的莲子羹也不用了?”
“不吃了!有母后在身边也不觉得饿了!”余晧将母亲的手贴着左脸侧,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更声响过两下后,整座含英殿已然宁静了下来,除了一、两声夜莺的啼声。
织霞凝视着进入梦乡的儿子,给他掖好了丝被,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只紫色的绣囊不经意间从她的衣袖中滑落,她连忙拾起,手指触动到其中包裹的一片片碎玉,对着窗外深深叹了口气。
三月初一是余国天子的生辰大庆,皇宫内自然少不了大摆宴席、歌舞升平。
景云殿是占地最大的宫殿之一,今日就在这里宴请朝臣、命妇,君臣欢畅的欢过寿宴之后,纷纷到后殿的花园内玩赏。
春暖花开之季,柳绿桃红,莺歌燕舞,再加上阳光明媚的好日子,余悦兴致勃勃带领着群臣们乘上兰舟去碧海荡漾了,荷叶田田。荷花未放,大总管来祥为讨天子欢心,用丝绸拼做了荷花系于莲叶,微风一动,足以假乱真。
余国此时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弱小国家了,国泰民安,又与三国永结同好,正值鼎盛之时。
天子领着一班臣子自去荡舟,岸上的众臣们也没头事,吟诗的,作赋的,歌功颂德的,三五成群集结在一起。
莲湖畔最令人瞩目的要属两位同穿紫色团龙服的三位王爷,瑞亲王和汉王,再加上余悦的第二子,宫人生的怀安王余昀。三人攀着白玉栏杆谈笑风生,对旁人无暇看上一眼,余晖献的寿礼又大讨父亲的欢心,更加得意的没边儿。
余织晟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假意咳了一声来提醒余晖,汉王这才抬起眼睛一望,原来是林贵妃生的傻儿子正向他们这边儿走过来,得意又加上多喝了几杯,准备好好捉弄这个大哥一番。
“四弟,你看大哥过来了!”和余晖一伙儿的怀安王余昀也看到了建阳王妃扶着大哥走过来,
“什么大哥!傻子吧!”余晖摆摆手,根本没有将这个所谓的大哥放在眼里,从小不是欺负他,就是嘲笑他,此时正要对着大臣们显示一下自己的手段,他双手插腰,对着余晗嚷道:“傻子过来!过来!”
他这么一喊,立即引来了君臣的众目睽睽,余晖就是要这个效果,以彰显他父皇第一爱子的身份。
余晗自出生就有病,如今年有三十,仍是痴痴傻傻,却认得余晖是他的弟弟,听到弟弟叫他,忙移着胖大的身子前去,那股傻劲儿引得余晖等三人哈哈大笑。
建阳王妃出自余国韩氏大族,丈夫虽傻,但没未嫌弃,听到他们如此的侮辱,扶着丈夫对余晖道:“殿下,王爷就是再傻,他也是你的哥哥!请你自重!”
“大嫂,别生气嘛!我和哥哥开个玩笑!”余晖坏笑着将余晗领到莲池畔,指着一朵大红色绸带做成的莲花,笑道:“哥哥,你看水里有什么?好美的一朵红莲花!你去把它捞上来给嫂子戴!”
余晗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傻呵呵的就要下水去捞莲花。
“殿下,不要!”建阳王妃就知道余晖没安好心,可对这位无法无天的帝之爱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去阻拦丈夫。
“大哥,你不敢下水吗?嫂子很喜欢这朵花儿!”余晖仍在出言挑唆余晗下水捞莲花,一心想当着众人的面儿出这个傻子的丑。
“汉王殿下!”建阳王妃对余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