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寒冬也是一片的萧疏凄凉,原本的湖光山色也处在冷冷清清之中,皇宫也没有了以往的生机,红墙黄瓦在灰白色的天空中也是那么孤独,寂寞。
已怀孕六个多月的织霞总觉得越来越不堪重负,别说移不动身子,就是喘一口气也是那么费力,每日只能倚在榻边和太后唠家常,有时也会同贵妃林凝香攀谈上一阵子。
“母后,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才出生啊?我总觉得身子越来越没力气!好像快撑不下去了!”织霞散着一头长发,无力的靠着美人靠,脸色苍白不堪,无暇听窗外的寒风呼啸,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她好长时候没出过绮月阁一步,从燃烧着的紫金炭炉来看,才明白了现在已是寒冬腊月。
“女人都要过这一关!”许太后穿着厚衣冬装,简单的挽着略有白发的髻,不饰一样钗钿,爱怜的抚摸着织霞的长发,慈爱的安慰:“当初母后怀着悦儿的时候,比你还难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最后没办法,就祷告上天来世要做男人!”
织霞终于露出了笑颜,握着太后的手说:“我来世可不要做男人,我还要做女人,还要嫁给悦哥哥,给他生儿育女!”
太后微然一笑:“傻孩子!人到黄泉是要喝孟婆汤的,前世的记忆不存在了!下辈子谁也不会记不起谁!”
“我才不要喝孟婆汤!来生来世,我还要记着悦哥哥,记着母后!还有伯父、父王、娘,还有金蝉姐姐、怿哥哥……!”织霞说起了不在这个世间的人,一行清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又提这些伤心的事儿!”想到了故去的亲人们,许太后也带着淡淡地哀伤,叹息道:“你伯父和怿儿、金蝉总算对得起余国的列祖列宗!没让他们失望!”
“嗯!”织霞点点儿,侧靠在太后怀里,目光落在燃烧的炭炉上,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涌上心头。
“悦儿这些天有没有来看你?”太后问起了曾经喜新厌旧的儿子,怕他因织霞怀孕而冷落她。
“悦哥哥每天都来看我!他对我很好!”织霞浅浅一笑,脸庞上都是幸福的神色。
“那就好!什么也不要想,等孩子生下来,母后和你一起照顾他!”太后放了心,又和织霞说了一会子话,待到夜幕深沉时,才回寝宫休息。
余悦换了一身天子常服从两仪宫直接入了慈宁宫,知道母后已经歇息不便打扰,匆匆又到绮月阁探望织霞,想到快要出生的孩子,如美玉般俊美的脸上总是泛着喜悦。
“这几天国事繁忙,没来看你,不会生气吧?”他快步坐在织霞榻边,令宫人们退下,想和心爱的女子单独说几句贴心话。
“怎么会呢!还是国家大事要紧!”织霞斜倚着美人靠,将做好的小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在枕边。
“孩子是越来越大了!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得给他起个名字!”余悦看着那些小衣服,想到了要为腹中的孩子想个名字。
“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怎么起名字!”织霞有些困了,脱了长大的外衣准备休息。
“一定是男孩,这一点悦哥哥很有信心!”余悦也不让人伺候,也脱下靴子和衣袍,往织霞的被子里钻,侧抱着她,贴在她耳边说:“霞儿,这都好几个月了!今天晚上不如……!”
“不行!母后和守喜的郭嬷嬷再三警告,不能……!”织霞低下头,将余悦的手推开。
“悦哥哥轻轻地,一定不会伤了你和孩子!”余悦微笑地望着织霞,见她脸上带着一抹红晕,皮肤吹弹得破,几个月未染指,不禁有些心痒难耐。
“不要,你再等几天吧!”织霞也不看他,拉过被子盖好,将头侧在另一边。
“等几天,是等几个月吧!”余悦长叹一声,也倒在织霞的身边。
“你还是去找别的妃子吧!你最近不是在贤妃姚采薇哪里吗?看来悦哥哥的确很喜欢她!”织霞转过头望着余悦,言语中带着几分酸酸的韵味。
余悦浅浅一笑:“吃醋了!”他握着绵柔无骨的纤手,一种温情脉脉涌上心尖,“她再好也没有霞儿妹妹的一半儿好!没劲!时间长了、腻了,就没劲了!就是和你在一起老不腻!”
织霞娇美的脸庞浮着一丝红晕,笑道:“后宫佳丽三千,你一个也看不上吗?要不去凝香哪儿!”她想起了为人老实的林凝香,不会争,不会抢,虽是贵妃,虽生有一子两女,可总是备受冷落。
“更没劲!就生了一个傻儿子,只会生丫头,去了也白去!”余悦对林凝香更没有多大的兴趣,自然不肯挪地方。
“悦哥哥……!”织霞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松开余悦的手,不想再理他。
“算了!算了!哪也不想去!就在你这儿眯一会儿子得了!”余悦翻到织霞身边,闻着幽香脉脉,哪也不想去了。
织霞笑了笑,紧挨着余悦沉沉地睡着了。
夜阑人静,绮月阁内除了红纱宫灯在跳动外,到处都是肃默,垂幔微合,紫金炭炉将这里煨得暖温如春。
织霞在睡梦中呓语着什么,双手也在乱抓着,额上出了一层汗。
“霞儿,霞儿,你怎么了?醒醒!醒醒!”被她吵醒的余悦忙起身探视她,生怕她动来动去伤到了腹中的孩子。
“悦哥哥,是你啊!”织霞像是被什么吓着了,双手紧紧抓着余悦,眼光向四周游走。
“做恶梦了?”余悦将织霞搂在怀里,为她拭着汗水,安慰着她惊魂未定的神情。
“好像是……最近总是睡不好……总是梦到可怕的东西!”长发散乱的织霞靠在余悦怀里,身子还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