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夫被公差抓走的消息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桑园村,受过他恩惠的乡民纷纷前来安慰织霞,一起帮她想主意救人,可他们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山里人,哪里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还是织霞决定了到洪山县再想办法。
洪山县距桑园村少说也有十里地,大多崎岖的山道,张嫂子恐她一个弱女子路上有危险,就让当家男人从周乡绅家借了骡车一路相送。乡民知道上衙门去一定要打点,连夜凑了些钱交给织霞,织霞几次三番的推却不过后,只好拿着那一小袋钱去了洪山县。
他们到达洪山县时已快过午了,两个人吃了些张嫂子一早就准备好的干粮和水,决定打听洪山县的牢狱在什么地方。织霞让张大哥留在城门处看好骡车,只身一人进了洪山县城,一个不大的小城,自然不能和长兴、建安相比,狭窄的街道,零零星星有几间门面,织霞见药店的老板打听了牢狱所在的位置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失就打到了,就是洪山县衙的后面。
牢狱是一所青砖大院子,一道漆黑的大门,外面站了几个公差,织霞上前向他们说过要探望的人后,其中一名公差急匆匆去了里面禀报,不一会昨夜抓人的那五位公差一起出现在织霞面前。
“哟!小娘子这么快就找来了!一夜没有男人,滋味不好受吧!”一公差上下扫视了织霞一番,满脸的不怀好意。
织霞救人心切,忍气吞声将乡亲们准备好的钱袋递到他们面前:“这些钱给你们,可以放人了吧!”
另一公差接过钱袋打开扫了一眼,全都是铜子儿,又系好了丢给织霞,不屑道:“当我们是叫花子呢!这些钱就想打发!”
“那你们到底要多少?”织霞一双美目望着他们,虽然是布裙荆钗,仍挡不住天生丽质。
一名公差弯腰托起织霞的脸庞,一脸坏笑道:“我们不要钱!要人!哥几个今晚值守!多寂寞啊!小娘子肯来相陪的话!一定放了你家男人!”
织霞推开他的手,向身一靠,却被五个人围在了中央,这条大街上已空无一人,看来这里的百姓都惧怕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公差。
“小娘子,你回去好好想想今晚该怎么做!”一公差在织霞脸庞上捏了一下,和其它四个一边笑一边走进了漆黑大门内。
秋风萧瑟,整个一条大街只留织霞一个站在风里,一头发丝随风飘舞,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出来,织霞直视着牢狱的那道青墙,一点儿主意也没有,难道真要照他们说的那样,不可能,决不可能!伯父远在建安,可望而不可及。而他的身上还有伤……想到贺宜中背上的伤,织霞更加焦急,一眼瞥到了前方洪山县衙,跑到衙门前,抓起鼓槌,拼命的击鼓鸣冤。
几名正在门房里打瞌睡的差役,听到有人击鼓,骂骂咧咧的开了大门,派人去禀报过县太爷后,推推搡搡将织霞带到了公堂。
“跪下等着吧!老夫人病了,县太爷正着急上火呢!”差役没好气儿的说了一句,和一班差人手执水火棍立在两旁,等候县太爷的到来。
织霞跪在青石地上,抬头打量着县衙的模样,日出海天的屏风前是一张长方形的案牍,摆着惊堂木和令牌,左边有一张小案,坐了一位记录案情的师爷,看来一切准备停当,就差县太爷了。就在织霞跪的两腿酸疼时,一身红色官袍的县太爷终于赶到了,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安坐后冲着堂下的织霞怒道:“有什么冤情快点说!老爷我还有急事呢!”
这样的县太爷让织霞心中不禁气苦,可又想到关在牢狱里,不知死活的贺宜中,她忍气吞声道:“昨夜,贵县的五名公差不问青红皂白就抓走了我……我的丈夫……请县令大人主持公道!”她只能将贺宜中称作自己的丈夫,要不然谁会听一个和‘犯人’无关紧要的人伸冤。
“什么?”县太爷一听就知道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本来就此想把织霞赶走,又看她一介女流,抛头露面的不容易,多问了一句,“你丈夫是干什么的?犯了什么法呀?”
织霞立即答道:“他没有犯法!他是大夫,一向为十里八乡的父老诊病,有时连诊金也不收取,他……!”
县令听到织霞话,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一直黑沉的脸色也有了些喜色,爬在案上问织霞道:“你丈夫是大夫?医术怎么样?”
织霞刚刚隐隐听到那些差役说县令的母亲病了,正是用大夫的时候,抬头答道:“只要县令大人不让他把死人医活!一切疑难杂症自可妙手回春!”她见过贺宜中为乡亲们治病的情形,曾经宫廷御医的他对民间这些小病的确是游刃有余。
高县令也没心思细查‘犯人’的罪名了,他快速从坐位中立了起来,直到织霞面前,弯腰道:“你丈夫如能冶好老母的病!本县自会将他当庭释放!”洪山县地窄人稀,乃贫瘠之地,真是一医难求,他刚要命差役到牢中到把人带来,又忘了问大夫的名字,对织霞道:“你丈夫叫什么名字?本县这就派人去把他带来!”
织霞把名字说给他,见差役远去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高县令也不停的在公堂内走来走去,像是比织霞还要急,看来他的母亲的确是病得不轻,已经让他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殊不知跪在公堂里的这名女子就是他当年极尽所能要巴结的懿妃娘娘,舍了众多百姓性命采来的灵芝也没能让他升个一官半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