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两军已在落叶谷交锋数次不分胜负,带着重病上战场的向景隆一下子激起了梁国战斗力,将士奋勇,三军严明,在落叶谷挡住了余国和夜郎一轮又一轮的攻打。
凤仪殿已在一片秋风萧瑟中,落叶碎花飘落满地,无人打扫,这里已成了一座困城,桓逸令接替了向云鹏职责的卫林卫将军宗泽把这里的宫女、内侍全部赶走,只命永禄每日按三餐的时间为金蝉姐妹送来食物。除此之外,谁也别想再向凤仪殿行一步。
金蝉服用了贺宜中的药后,身体也渐渐好起来,就是没有了往日的欢颜与笑容,整个人像傻了一样不说话也不理人,每天坐在宫墙的最角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靠在那里动也不动,她像把这里的每个人都忘记了!包括妹妹织霞和桓逸,桓逸念着她过去的好处,倒也没有难为她。织霞却遭了殃,几乎每天忍受桓逸无体无止的凌辱、折磨,又回到了刚刚到长春行宫时的日子。
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风也停了,秋高气爽,温暖的秋日普照在凤仪殿的内苑。织霞穿着一件最普通的衣裙,将姐姐拉出来晒太阳,端起永禄刚送来的稀粥,一勺一勺的喂着她。花圃中的芙蓉已经开了花,织霞信手折下一枝插在金蝉的发髻中仔细端详着,刚想着要为她重新梳头发,却看到身穿白色金龙服的天子已到了她们面前。
织霞忙向他跪拜,大气也不敢吸一下,因为他还没有答应放过伯父和余国的亲人
桓逸并没有理她,只是望了一会儿坐在石桌边痴痴呆呆的金蝉,焦急的问道:“金蝉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贺宜中是干什么的?他不是梁国的最有名的御医吗?”他还想着等打败余国后仍与两位美人日夜狂欢呢!
“姐姐大概是受了惊吓,才……!”织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两国交锋导致了姐姐心力交瘁才生的病。
“自作孽不可活,都是你伯父无事生非!”桓逸也不让织霞起身,向她骂道:“自作自受!别想着你们余国会赢,向元帅已经牢牢守住了落叶谷,用不了几天他就会把余悦和你哥哥活捉到长兴,到时候看朕怎么收拾他们!”
“陛下……!”织霞抬头望着他,用双眸的哀求之情望着他,希望他能放过余国的亲人。
“闭嘴!不许求情!”桓逸立刻打断了她要求情的话语,得意洋洋在花圃前走来走去,“朕这次可不上当了,一定会派人接管余国,朕可以答应让你年迈的伯父在长兴颐养天年,但你哥哥和余悦……!”说到这里,他嘴角掠过一丝虐笑。
“求求你不要杀他们!父亲不在了!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织霞的泪水点点滴在青石阶下。
“哭什么!”桓逸本来想叱责她,但又想到她一个多月来的服服帖帖,又不忍心了,“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杀他们,朕会把他们关起来,一直关到死!怎么……!”他才讲到这里,就看到羽林卫将军宗泽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宗泽年约二十五、六岁,出身梁国贵族之家,长身玉立,眉清秀目,他跪倒在桓逸面前,双手颤微微的拖着落叶谷送来的急报,惊惶失措道:“陛下……向元帅父子被余国大军困在落叶谷了!只有数十人突出重围报信,请求朝廷火速支援!”
“什么!”桓逸大惊失色,头脑中一阵眩晕,也不接那急报,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什么人能……向元帅是无敌之师啊!”他不能相信宗泽呈来的急报,因为他的记忆中向景隆从来没有打过败仗,不管是对夜郎还是辽国。
“余国一位名叫白袍龙将军的先锋,竟能识破元师的八门金锁阵,反抄后路将向元帅的二十万大军围在了落叶谷中,两侧皆是高山险隘!稍有异动,余国兵士立即推下雷石滚木!陛下,请派兵火剌增援,如果余国用火攻,那我们二十万大军将被活活烧死在落叶谷中!”宗泽的语调一声高过一声,二十万大军威在旦夕,他不能不急,何况他们两家一向交好。
“白袍龙将军!”桓逸哆哆嗦嗦的接过宗泽手中的急报,在他的脑海里根本就想不起这个白袍龙将军究竟是什么人!向元帅父子被围,二十万大军命悬于一线,他觉得浑身冰凉,没有了向元帅,他感到了无助、彷徨,身子一歪向后倒去。
“陛下!”永禄手疾眼快的扶住天子,连连唤内侍将他扶到神龙殿休息。
秋日的阳光依旧是那么灿烂,凤仪殿的广大内苑又剩下了织霞姐妹两人。
金蝉一扫往日的痴痴呆呆,一把将捞起桓逸刚刚掉落在地的急报,扫了两眼后,仰天大笑:“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梁国要完了!完了!”她兴高采烈的摇着妹妹的双臂,欢笑道:“霞儿,我们成功了!余国大军直指长兴城已为时不远了!”
“你是装病的?”织霞却没有一丝的兴奋,她怔怔的望着喜极而泣的姐姐,毕竟落叶谷离长兴这有一段距离,她还在为余悦担心,为哥哥担心。
金蝉拎着那片纸在秋风下转了个圈儿,裙摆飞舞翩跹,她用双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笑道:“我的傻妹妹,落叶谷就是梁国的屏障!过了那里,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向元帅父子都被围了,梁国还有能打仗的人吗?我就知道父皇一向不打无准备之仗,看来这次我们复国有望了!”
“这么说我们一定赢了?”织霞一点儿也不懂落叶谷所处的地理位置,但听姐姐说的这么有把握,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七成胜算!”金蝉抿嘴一笑。
织霞这才高兴起来,十年来苦等的一丝曙光终于等到了,她紧握着姐姐的双手,激动道:“我们可以回去了对吗?我们可以回余国了对吗?我可以见到悦哥哥了对吗?我可以和悦哥哥在一起了对吗?”她的泪珠盈盈而落,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之久,“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正在对未来充满向往的织霞却见金蝉的神色又暗淡了下来,是那种等不到光明的暗淡之色,“姐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你说话呀!”她的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金蝉,生怕姐姐说出一个不字来。
金蝉松开了妹妹的手,苦笑了一下,语气十分肯定的对她说:“对不起霞儿,我骗了你!我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