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战事初起,青辰这次是想立功。”上官云忽而淡淡笑道。她一惊,顿时无言以对。
两个月后,北国青筠郡主与红滦国主连云易的大婚的消息传遍了四国,红滦边境安定,风国战败,青辰也回到红滦,来见这位一表三千里的妹妹,不过他去见青筠之前,还是去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雨烟。
今天,青辰已经先她一步等待了。“你来了。”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虽然没有笑,但神采飞扬神情很是愉悦。见她走近,站了起来,迎上前来,握住她的手。
“为什么不休息一下?我离开好几个月,不知道你如今过得如何,累吗?我这么多天想来的唯一,在京城的牵挂,就是与雨烟你,对当年我对你的所为说声对不起。”
累吗?不累,这几个月,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只是突然间知道了青辰在战场上,那么下一个是不是就是上官云?只知道担心青辰他在战场上会不会发生意外,哪里会觉得累?
他能平安回来,就什么都好了。抬头仔细看他,自从他回来,他的妹妹从北国来的消息他是知道,忙着要行纳妃之礼,她还没有好好看看他。
战场的确是一个让人长大的地方,他看起来长大好多。
眼神还是一如往昔的温柔,或者,比以前更温柔,是见识过了战争的残酷之后更懂得珍惜。他肤色变深了,眉宇之间似乎染上些许风霜,看起来,已经是一个男子。这个青辰,让她觉得……有一点陌生。
青辰的话,又答不上来。知道他担忧,可是现在,她只想什么都不想。她,真的是有些累了,上官云也好,青筠也好,宫里的内侍也好,殿上的朝臣也好,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可有半分差池,任何时候也不能松懈。否则就会被人捉住毛病,报复。如今她站在青辰身边,竟然可以偷偷喘口气。还好,她不是孤军奋战如今自己有上官云还有青辰。
“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青辰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叹息。
雨烟太累了,所以,没有看见他眼中悲伤和柔情。“青辰,你以后若是得空,便去看看青筠郡主把吧。她虽然贵为侧妃,但身为人质,若是让人觉得她失宠,定会慢待于她。”
青辰看她脸色苍白,还要嘴硬,也就不再说什么,沉默下来。雨烟想起前些日子与连云易逛街的时候,他说的话:“青辰自从上官云离开京城以后就留在军中征战沙场的,军队里的生活,让他开始习惯了那些男儿全凭一身血肉,硬生生打下了功名权位,一旦握有军中大权,不要说士族世家,便连皇室也要忌他三分,青辰立下大功,不知道如今皇上会给他什么赏赐,真希望他不要拿当年的事情作为要求。”
如今听清辰所说,是对当年的事情忘怀了。
她淡淡一笑,一边淡淡说道,“青辰归来,青筠也册妃了,你们的名字字虽然带着同样的名字,却是有着不同的人生,能再次遇见你,让我感觉时光过得真快。”
月光洒在初秋的木叶林,浮花处处盛开。一名少女站在枫叶间,神色焦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虽于如此深豁的夜,也可以看清楚她白皙的皮肤和光澈崭亮的瞳孔。那黰黑的鬈发,竟似要融入这黑暗中一般。
“时辰已不早了,为何那宫欣如此拖沓。”她有些懊恼地坐在满地落红残翠上,一双白玉手轻托两腮,心神却已不知飘向何方。她突然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我差点忘了,今儿个是中秋节。”她鼓着腮帮子,拾起身边的小叶子在手上摆弄,自言自语道,“这种时候,哪有像我这样的孩子,独独地从府里溜出来,来这里东蹓西逛。”说话的是北国郡主青筠。
此时正在期望中的青筠却听得身后有声响。
她回头一看却见一名少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少年的神情倨傲,英姿卓尔,黑发无风自舞,身穿着青色华服,丰容靓饰,脚穿黑色短靴。
他的皮肤白皙光洁,生得一双丹凤眼,鼻梁高挺,脸型瘦削棱角分明,五官精致却不乏男子气概。少年向她缓缓走近,眼里带着一抹好奇。
那时的青筠还只是个孩子,无法用语言去诠释这个人带给她的震撼。她往前靠了一点,直到她足以看清少年的容貌。然后她微微笑了:“大哥哥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吗?”
倏忽间,一个低沉却宛转的绕梁之音传了过来:“不是!”
少女觑见他眼中洑流着的清柔光华,瞬间被迷住了。
少年抿笑着走过来,榴黑色的靴底与满地落叶摩擦出细碎的轻响。他坐在了少女的身边,头微微后仰,依偎在身后的古树株上:“大伙儿都在赏月聊天呢,你为何却是一个人溜达至此地?”
少女一时语默,嗫嚅道:“我,我……身子有些不大好,来这里透透气。”
看着她发窘的模样,少年忍不住嗤笑一声。两人只顾着聊天,慢慢地天明了,青筠害羞地说了声告辞。
少年见她走了,轻笑,他带着轻视睥睨的神情,原有些蹙着的双眉乍然舒展开来。他仰头,眼前的琼台玉宇对他来说早已是海市蜃楼,奉天百卉含英的纷华靡丽也只是缥缈虚无罢了。
青筠顺利地回到自己的所住的地方,却陷入迷惑中,她已经无法忽视的,是飞舞花叶中那少年垂首,却可惜的是,今日一别不知相见是何日,幸运的是,几日后却在家宴中见到了那少年,那少年坐在她不远出,她害羞地看着他,他却在听着尊长的话,她有些失望地拨去肩头花瓣,她再抬头的时候,却看见那幽深的双眼在看着她,两人视线怦然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