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冲淡了他身上那抹微微清冷的霜色,长身玉立下宛若兰芝玉树落下的投影。这种景致,整个就是一幅淡雅绝世的水墨画,浑然天成,浓淡相宜。
突闻听二楼出口一阵喧哗,明夜上前轻掀起帘帷的一角,便见几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喝得面红耳赤,摇摇晃晃地从楼梯上走下,其中一个穿墨绿衣袍的男子口里一直念念碎叨,另一个微胖的男子攥着墨绿衣袍的男子,也喝着醉醺醺的。
“陆小侯爷,你看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是让兄弟我先送你回家吧,”开口说话的是那个微胖的男子。
“时候还早呢,在外面多好!我们继续喝,”穿墨绿衣袍的男子嚷道,随手推开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旁边几人连忙上去搀扶。
这声音一入耳,明逸的神情已是微变,陆昭平那家伙怎么恰巧也出现在这里?明逸朝太子望去,他只留给自己一个侧影,神情难辨。
“这怎么行呢,你看你喝了一夜,再不回去你家夫人可就……”另几位男子倒是有几分清醒,面露尴尬。
“我才不怕她呢,不回,不回……”那陆小候爷歪歪斜斜,目光微醺。
“未曾料想这虞小侯爷竟这般惧内……”
“听闻他前阵子在京口赌场输了不少银子,躲在春风楼几夜不归,结果惹得那少夫人跑去大闹了一场……”
看热闹的食客窃窃私语,乐不可支。
那陆昭平踉踉跄跄穿过厅堂,却见店小二慌不迭地迎了上去,一脸堆笑道:“小侯爷,你看这酒钱……?”
陆昭平被人拦阻,显得甚是不悦,神色一敛,鼻子重重一哼,“怎么,还怕我付不起这酒钱?”
店小二神情讪讪,转即谄笑道:“小的岂敢?这京城谁不知道你陆小侯爷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怎会付担不起这点零头?”
那陆昭平的满意之色瞬时溢于言表,随即晃晃悠悠地掏出一叠西祁纸钞,正欲甩给小二,兴许是一阵酒意忽袭,目眩之际,那握着钱票的手一抖一松,一叠宝钞如同漫天飞舞的雪花,倾刻散落满地,小二慌不迭地俯身一一拾起。
正在此时,忽起一声嘈乱,一群着装统一的兵卫匆然而入。
“是乌衣营!”人群中有人惊呼。
乌衣营?雅间内二人脸色均是一变。明夜手中的帘角一松,帘栊悄无声息地又落了回去,挡住了他幽深如潭的眸光。
房间内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便听得那领头的厉声一喝,“统统给带走!”
那群人神色惊变,陆昭平的酒意也瞬间消散,恼羞成怒道,“连本小侯爷都敢抓,谁借你们的狗胆?”
“这位官爷,尚不知我等所犯何事?”一旁早已神色慌张的几人惴惴不安道。
“伪造西祁纸钞,算不算大事呢?”那人冷哼一声,语毕,在一片哀嚎中,一伙人等被缉捕出楼。
“伪造纸钞?”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
“我爹是圣上亲封的魏国公,我姑母是执掌后宫的一国之后,你们这群狗奴才……”那陆昭平气急败坏的吼叫已随着乌衣营的笃笃马蹄渐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