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⑥号房间的玩家只剩下肌肉男一个幸存者,先前宁死不屈的表情早已消失在他脸上,在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惨死在他眼前之后,他的意志彻底崩溃了,用残存的一点点自尊绝望而悲壮的朝左冷寒大喝道:“我要和你丫的同归于尽,死心吧,我死也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距离游戏结束不到10分钟,叫不出我的名字你就等死吧。我会活到最后!哈哈……”笑着笑着他已哭出泪来。
“你真这么认为?”左冷寒盯着他,一步步的向他靠近。
肌肉男心里发虚,僵硬的笑道:“当然了,我有10分钟的时间回答你的问题,而现在离游戏结束只剩9分钟。所以,你无法问出我的名字,只要你叫不出我的名字必定会比我先死!这是游戏规则,必须遵守的铁则!”
那时很多房间里的人都认同他的这个说法,认为左冷寒这次可能要栽了,但却见左冷寒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回头问判官:“鬼拥有问任意玩家任何问题的特权对吧,叫出一个玩家的名字就算胜出对吧。那么,我现在要问这个蠢猪一样的男人一个问题然后结束这场游戏可以吧?”
闻言,肌肉男一愣,众人也是一怔,一时间都不明白左冷寒问这话的意思。
短暂的死寂。判官沉声道:“可以。”
突然,肌肉男心中莫名的感到一种不详,就像是在电光火石间被什么东西咬到了一样,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怕东西。就在这时,左冷寒已经问了他一个怎么想也想不到的问题,他问:“此时此刻,全世界的人口数量是多少?回答我。”
“啊?”肌肉男一时懵了,而左冷寒无视他,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到这里他的游戏就结束了。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腕,露出了笑意,那里生出了一个手表型护腕,上面有一个“5”的计数。
判官问他:“你还拥有指派鬼的特权,是否执行?”
左冷寒毫不迟疑道:“当然。”他绝不放弃任何一个主导权,这会令他觉得自己能站在高处掌握一切。于是他走到门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态扫视眼前的每一个房间。被他晾在一边的肌肉男在背后不知所措的叫道:“喂!什么意思啊,那个鬼问题?我会怎么样?”
左冷寒缓缓转过头去,冷笑道:“你会死。即使游戏结束了,规则也不会改变。无论我问的问题有多刁难,只要你回答不出,就要在全身爆裂的恐怖下度过余生,在这仅剩下的几分钟人生里,你会尝尽恐怖,冰冷,以及绝望,在孤单彷徨无助中惨死,你会像烟花一样‘砰’的一声绽放出璀璨的血花。凄惨的等待吧,那个时刻……”
闻言,肌肉男脑海里出现了判官那巨大的拳头以及血肉横飞的场面,慢慢的他也看清楚那拳头下的碎肉残骸不正是自己,这幻象惊得他脊背一阵冰凉。他正承受死亡逼近的无限恐怖。
其实他可以随便说一个答案,尽早解脱,但那样就会立刻被活活拍扁,他实在没那份勇气。他绝望至极,现在满脑子全是被活活捏死身体被挤爆溅出一滩血的一幕。旁观的众人眼中有怜悯,这大概是这里仅存的一点温情。然而更多的是冷漠,他们的温情已经被太多的残酷麻木了。所以,直到那件事发生在他们眼前,也没在他们心中掀起多大波澜。
那时突然传来砰然一声巨响,血花迸溅,血染红墙,竟是那肌肉男因难以接受即将面对的残酷命运,以头狠狠撞墙自裁而死。他撞得猛了,血花乱溅,立时便毙命,这比起被判官处刑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幸福的死法。
左冷寒仅是朝那瞥了一眼,随即便举起手指向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站着一个人。那时还没人明白他的用意,直到他说:“这个男人,我委任他作为下一任鬼。因为——他的眼神看上去像是想要立刻杀个人看看。就让他放手去干吧。”他指着苏理,表情淡漠。
“好!”随着一声大喝,一道炫光眼前一晃,左冷寒便湮灭在这道光芒之中,其后判官高声嚷道,“苏理,出来就任鬼职!”
听到这个名字小猫儿“咦”的一声显得很吃惊,而胖子则脸色大变,立刻警觉起来,望向苏理,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敌意,当他看到苏理迈出门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的时候更是惊愕的大骂“他奶奶的,这混蛋一定会找上老子的。一定!”
如果是在前几轮游戏里被选为鬼,苏理也许会不知所措,但现在他至少能接受,能接受这份残酷。他的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这是我吗?为何我不再觉得死亡可怕,生命似乎也不再那么精贵,它脆弱得好似一文不值。是的。这些都是事实,无论用多么华美的辞藻都无法粉饰装扮的残酷事实。因此,苏理提醒自己眼界不要只看到生命在眼前毁灭的绝望,要放远放宽,去寻找在夹缝中苦苦挣扎生存的一丝丝希望,抓住它。
他站在判官面前。
判官瞪着苏理,他显然还记得这个曾对自己不敬的卑微生灵,目露杀机。
这一次,苏理昂头与他对视,良久,时间在无形的巨压下消逝,沉重的呼吸在每一个叫角落流淌。苏理愣是没移开视线,任那满目杀机缠绕全身,不屈的意志支撑着他毫不示弱。最终,判官吹胡子瞪眼“哼”的一声,呼出的气化作狂风鞭打在苏理的脸上,喝道:“是你?”
苏理只觉刀剑扎身的压迫感阵阵袭来,他抬起右脚后撤一步,脚跟落地有声,把胸一挺,不甘示弱道:“是我!”
判官陡然一惊,怒问:“你在挑战我?”
其实刚开始苏理只是不甘,只是想抗争,但被判官这么一问,头脑一阵发热,心想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忌惮了,心念至此便脱口而出道:“你敢吗?接受区区人类的挑战!人可以弑神吗!”他这几句话因一时冲动说出来,说得慷慨激昂,咄咄逼人之势竟不输于判官展示出来的杀意。
此言一出,所有人俱是一震,就连判官也是一怔,瞪大铜铃大眼瞪着苏理,话一出口苏理就觉得把话说大了,此刻又被判官这么狠狠一瞪,心想是死定了,转念又一想既然必死无疑又有何可惧的,如此一想他抱着必死的信念回瞪判官。
一时鸦雀无声,死静死静的。这一刻好像每一个人的心跳都停止了。
双目对视,苏理直盯着判官那凶残的目光,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灼热,马上就要爆炸分解了一般,这巨大的压迫感令他一阵眩晕几乎昏厥过去。他把大拇指含在嘴里,牙齿用力一咬,咬出血来,这才让头脑保持清醒。
这家伙是不要命了吗——每个房间的人都这么想,为苏理捏了一把冷汗。
“弑神?你说弑神?区区人类还真敢说!”判官暴喝一声,声音激荡四野,喝破穹顶。藏于房间的众人感到脚下传来一波震动,大地开始摇晃,房屋晃了几晃几欲崩塌,这天威滚滚把一大批人震慑住了。
苏理更是如遭五雷轰顶,眼耳口鼻俱是被那一声吼震得流出血来,七孔流血!他甚至认为在那刹那间他的心脏都被喝破了。他真奇怪自己还活着,拭去双目流下的血泪以及口鼻中溢出的鲜血,他更是不甘心道:“没错,弑神!倘若神被区区人类干掉那就证明神也没什么了不起,人也可夺天造化!”他受到的压迫越大,便越是悲愤,越是不想屈服。接着他又讥讽道:“还是说你不敢接受区区人类的挑战,怕失了神的尊严!”
这话一出,判官暴怒,双目如火燃烧,直盯着苏理,脸部肌肉拧到了一处,紧握的巨拳咯咯作响。苏理的脑袋挨不了他的一拳,便会被打飞,人头落地。只见他举起那铁桶大的拳头喝道:“狂妄小儿!接我一拳,看你是死是活!”
苏理见那拳头比自己的腰身还要粗,又想起这恶鬼曾一拳把人揍成肉酱,心下骇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实是恐惧到了极点,可是他对这个判官的凶残也是愤恨到了极点,说什么也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丝惧意。
“怎么,小子,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判官见苏理浑身抖个不停,可奇怪的是一双眼睛却是全无惧色,非但如此竟还满是杀气,他还从没在人类的眼中看到过这种眼神不由得一怔。
苏理怒道:“要打便打,废个什么话,是死是活也不受你折辱!”
判官大怒,还不曾有人对他如此忤逆,他见过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谁不是对他又敬又畏,哪像眼前这小子如斯狂妄无礼,心中怒极,一根铁棒似的臂膀抡起拳头就往苏理的头顶拍落。
这一拍之势震得狂风乍起。
突地,众人无不大惊,他们惊的不是判官的神威,而是半空中突然掠过一道人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迎着判官砸将下来的拳头踢出一腿,拳腿相交在苏理的头顶爆发出一声巨响,真如平地响起一个闷雷。两股力道在半空中激震,自一个点起再在一个平面上荡起一圈余震之波,但听大厅上空“砰砰砰”一阵连响。